卢清晓跑上前去扶起绫影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又喘不上气了?”绫影捂着嘴艰难的说:“没有…我就是,有点晕血。”
卢清晓从没听说过堂堂七尺男儿还能有这毛病,但他看绫影那样子又不像装的,不敢揶揄他,只得拍拍他的背,陪他缓了片刻,然后搀着他往客房走去。一边走,南山旋剑一边琢磨:又是气短,又是晕血,你这身上还有多少毛病啊。绫影本来也没这事,只是幼学之年,在焦尸满地,黑血成河的地狱里走过一遭之后,才添了这么个新患。好在卢清晓也没多问,他就由清晓这么拖着,回去休息了。
演武场上四堂弟子欢作一团,呼声震天,吵闹着把江漪,曹展宣和郭演都扔了起来。星若欢脱的跑到司马贤身边,莞尔道:“这比来比去,到底还是让江老二赢了啊。”
“险胜而已。”司马堂主依然板着个脸孔。
秋瑞和冯越泽也阔步走了过来,秋道长拂尘一甩,道:“来年伊始,水色得加个规矩。凡是偷奸耍滑之辈,一概丢到炉子去炼丹。”
星若听言,不觉噗嗤一笑。看着虹门弟子们的武艺日渐精湛,冯老爷子自是喜笑颜开,顺手提起了自己的葫芦。结果看见葫芦上被扎出的洞,白潋堂主撇撇嘴,怒哼一声。
大家闹腾一阵,魏熙突然跑了过来,跟星若问道:“堂主,虽说中间有些波折,总算好不容易比完了,咱晚上要不要庆祝庆祝啊?”
星若一个孩童脾气,听说有热闹当然赞不绝口,笑道:“好啊!不过这些日子大家都挺辛苦,既然要庆祝,干脆摆个庆功宴吧! ”说完他转向司马贤道:“大哥你说呢?”
司马贤想了想,从上个月白潋堂莫名有人中毒开始,门内就怪事不断,觉得摆个庆功宴冲冲喜也不错,他略微点头,向冯越泽和秋瑞丢了个询问的目光。秋道长想着水色这一堂弟子虽然欠收拾,不过好在还有个郭润通挽回点颜面,这庆功宴嘛,吃就吃呗。冯老爷子则表示只要有酒,来者不拒。
星若见大家都答应了,就把曹展宣也喊了过来,让他和魏熙两人一起安排安排,准备酉时开宴。庆功之宴敲定之后,各堂堂主都把自己的弟子领了回去。星若前脚刚进了蓝涧堂,转身就从后门溜了出去,直奔静心斋。
赤峡堂里堂众们七嘴八舌的谈论着比武场上精妙的招式。江涟把弟弟叫进屋舍,给他包扎伤口。司马堂主下了令让弟子们申时之前将堂内桌椅布好,莫要耽误了晚宴之后,就回了静心斋。他卸下裂炎剑挂在墙上,然后坐到蒲团上凝神静思,不外乎就是星若、绫影和曹展宣,还有上个月白潋堂那一档子事儿。
司马贤一个武人心思不爱在这些弯弯绕绕上费脑筋,可绫影那几句话又似巨石压在心头。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利剑,胸中泛起一阵心乏,暗想我司马家的裂炎剑法也算名动江湖,难不成连个裁缝还不如嘛。心烦意乱之际,门外忽有人影闪动。片晌,就见星若鬼头鬼脑的钻进了屋子。
司马贤问道:“怎么?有事?”
星若狡黠一笑,说:“我想管大哥借个东西…”
司马贤诧异道:“我这能有什么东西?”
星若朝着屋里扬扬下巴:“那张落了灰的破琴,借我一用呗。”
绫影被卢清晓拖回赤峡客房里,先灌了一肚子凉水。他喝得急了不小心呛了水,连着咳嗽了几声。把肚里的恶心压下去之后,绫影才跌坐到椅子上。卢清晓按在他的肩头关切一番,见他实无大碍,才安下心来。
清晓回手推开窗子看了看日头,对绫影说:“咱们进了这天虹门也有几天了,但是没觉出有什么动静啊…也不知不儿姑娘她们那里怎么样了。”
绫影想起秦雁容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只得悻悻说道:“估计也快到益州城了吧。我昨晚见了曹展宣和魏熙,俩人都不是池中之物呐。”
卢清晓很自觉的忽略了昨晚两字,道:“一个老成持重,一个精明诡诈,哪个城府都不浅吧?”
绫影站起来走到清晓面前,拔出了他揣在怀里的青锋剑,捋过剑脊,轻弹剑尖,触寒铁之冰凉,听鎯锵之悦耳,想了良久,才道:“一如裁柳春风,绵里藏针。一如踏雪老狐,谨慎难测。非得想个引蛇出洞之策才行。”
然后绫影一边想着良策,一边缓缓转动手腕,耍起剑来。
卢清晓从绫影娴熟的动作中,看出他手腕翻转之变化,青锋跌宕之走势,均是有章有法,心下不禁起了疑。这时,屋外传来叩门之声,打断了绫影的思路。他停了手中的动作,把剑还给卢清晓,才去开了门。门外站的是张远,他接了司马贤的吩咐,来通知两位客人晚上酉时去赤峡正堂赴宴。
张远走了以后,绫影关好门,回身对卢清晓说:“不用想了,天赐良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