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谢珏绝了我的后路,我此生便只能被困在谢明珠的这副壳子里,我不甘心,便找了你下手。”
玉润呼吸一紧,声音也有些发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明珠嫣然一笑,仍旧是一如既往的漂亮,可那透出沉沉死气的眸子,却仿佛是即将凋零的花朵。
“因为,我嫉妒你啊。”他的声音极冷:“那女人抛弃了我们,可却选择你和你父亲,这世道为何如此的不公平?”
说到这里,他音调一扬,哈哈大笑起来:“所以我得亲手毁了她的幸福才行,毒死你父亲,让她的女儿嫁给那个傻子,让她梦寐以求的荣华富贵转眼成空,你说,这是不是很好的报复?”
“是你?”玉润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曾经经历过的那些不幸,原来并不是造化弄人命途多舛,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
玉润的眼睛不知不觉红了,她咬牙切齿的看向谢明珠,透过这具身体,仿佛可以看见里面装着的,那个属于桓澈的早已腐朽了的灵魂。
“不错,正是我,只不过帮我达成这一切的,却是你心心恋恋的人。”谢明珠极为恶毒的说着,“谢珏他,可是我的帮凶!”
“不可能!”玉润用力摇头,“谢珏他当时,已经死了的!”
若是她没有记错,父亲去世,正是她回到王家的那一年,而同年的三月,谢珏便已经被胡人刺杀而亡了!
“死了?呵呵……”谢明珠语带嘲讽:“我原本看上的,的确是他的那副皮囊,不过被他发现,所以诈死遁走,后来他假意骗我可以帮我复仇,否则以我的本事,哪里有那么容易在王家七郎的饭食里下毒,而且你不是一直疑惑桓玄为何对你态度大改么?试想任何一个男人,若是知道心爱的女人早已失身于人,也不会再爱若珍宝吧?”
从来没有过哪一刻,如现在这般要玉润觉得难耐,她很想去反驳谢明珠所说的一切,却找不到任何的理由。她也很想变成一个聋子,可偏偏在这僻静的谷底,谢明珠每一个字都极为清晰,锋利如刀般的凌迟着她的内心。
玉润撇过脸,有些茫然的看向那些行尸走肉般的傀儡又如同潮水一般的褪去,突然觉得自己现在,也好像也成为了他们其中的一员。
早已失了心魂。
见到她的情绪有所松动,谢明珠笑的更加得意:“你当日纵火,那火之所以无法熄灭,是因为谢珏用地火焚出了你的三魂,说起来你的‘死’他也是功不可没呢。”
“这就是你心心恋恋的人,想当初,他为了骗取我的信任,可是眼睛也不眨就要将你置于死地呢!”
玉润越是不肯说话,谢明珠就越是咄咄逼人。
终于,就在谢明珠以为她即将崩溃的时候,玉润突然抬起头,琥珀色的眸子里一片清澈。
“大国师,你真正的目标,不是刘裕,而是我吧?”
玉润笑着指了指自己。
谢明珠一愣,旋即流光美目中生出了几分恼意。
“谢珏这样对你?你都不怨恨他?”
玉润深吸一口气,好整以暇的看着谢明珠,峡谷中吹过阴冷的风,可玉润的笑容却是愈发的明媚。
“我怨与不怨,都是我们之间的恩怨,还轮不到你来管!”
玉润的声音铿锵有力,谢明珠身子颤了颤,漂亮的眸子里盈满了失望和苦涩,只是那一闪而逝的庆幸,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玉润摇了摇头,直视谢明珠道:“桓澈,你若是想要附身于我,大可给我做成一具傀儡,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
谁知谢明珠身子晃了晃,苦笑两声叹道:“是啊,何必大费周章,何必,何必……”
他的笑声越来越大,玉润的眉头也越蹙越紧。
就在这时,一阵嘶哑的吼叫声突然传来,将二人吓了一跳,他们连忙循声望去,只见到那聚集在枯树之下的傀儡突然发狂一般的彼此撕咬起来。
谢明珠面色大变,就要上前,却被玉润一把拦住。
“你这样送死,是想连累谢明珠的身体一起?”
谢明珠的动作顿了顿,但仍旧甩开玉润大步向前。
他一边走,一边掏出怀中特制的口哨吹响,然而那些突然变得发狂的傀儡却无动于衷,仍旧互相撕咬,乱作一团。
玉润还怔在原地,突然听到一个啜泣声在耳边响起。
“求求你,快拦住他!拦住他!”
玉润条件反射的回眸望去,旋即一愣。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此情此景之下,她竟然见到了谢明珠。
“谢明珠……”她呢喃了一声,又看了一眼那个冲向枯树气急败坏的身影,若有所思的道:“原来你始终都陪在他身边。”
语毕,她无奈的追了上去,谢明珠若是真的什么三长两短,自己也制不住这些傀儡。
只是她刚跑了一步,一道黑影就飞快的窜到了她的面前,玉润定睛一看,眼中瞬间划过一抹喜色。
是非夜!
然而非夜并没有理会她,而是看向谢明珠,冷笑道:“谢五姑娘是终于肯露面了。”
此时此刻,非夜已经脱离了猫身,以自己的魂魄呈现在玉润面前,玉润还来不及反应他为何会出现再次,就见到他一把抓住谢明珠的魂魄,对玉润道:“快走!”
他们的动静自然惊动了桓澈,只见他转身,冷冷一笑:“想走?没那么容易!”
话音刚落,玉润就感觉到脚下的土地不断的震颤起来,那些在土地缝隙中流淌着的血色泉水也像是被煮沸了一般,不断冒着气泡和白烟。
玉润下意识的退后两步,却发现不知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脚腕,她低头一看,却发现缠在自己脚腕处的,竟然是一条血色的小蛇。
“当年谢珏为了除掉他,请来家祖动用禁术,却被这丫头给毁了,反倒成全了这厮。”
非夜咬牙切齿的说着,玉润这才发现身为魂体的他也比这血蛇缠住,不由得问道:“什么禁术?竟然如此厉害?”
只是还不等非夜回答,被他控制在怀中的谢明珠就愤恨道:“四哥他……太残忍了,”她一边说,一边泪如雨下,只是眼泪的颜色却是血色,留在雪白的面颊上看起来极为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