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是一面偌大的试衣镜，他修长的是手指，指着她锁骨的地方，那里明显有一个青紫色的痕迹。
那是吻痕。
这样的吻痕，在她身上其实还有很多。
她看着镜子那个一脸纯良的男人。
真的。
这一刻的燕四爷，就跟邻家大哥哥一般，看上去那么清澈干净，和昨晚上的人……天壤之别。
她说，「不痛。」
是真的没有感觉到疼痛。
甚至看到镜子中自己那么多痕迹的时候，她自己都惊讶了。
「是吗？」燕衿似乎带着些不相信。
「是。」乔箐很肯定，也是不想和面前的男人纠缠，她说，「我饿了。」
饿了。
想要吃饭了。
燕衿动了动眉头。
「饿了。」乔箐很肯定的告诉他。
都要饿死了。
「其实我也饿了。」燕衿说。
说出来的时候，还笑了。
「那就一起去吃饭吧。」乔箐无语。
饿了还抱着她不放。
男人又笑了。
笑起来真的是该死的好看。
他说，「原来，乔小姐是肚子饿了。」
「……」要不然呢。
燕衿放开她。
然后牵着她的手，走出衣帽间。
乔箐眼眸看了一眼他的大手。
昨天就是这只手，一直牵着她，一直牵着她，完成了她人生的最重要的一个仪式。
她心口一些波动。
其实还是有些恍惚。
她就真的和燕四爷结婚了。
两个人就真的，结婚了。
很长一段时间，至少很长一段时间，要生活在一起。
他们下楼。
落下。
文逸和乔治都在。
乔治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电视上是幼稚的小猪佩奇。
乔箐看到乔治的脸，都是生无可恋的。
乔治从来不看动画片，真的是从来。
然而此刻，却和文逸安静的坐在沙发上，一起在看。
文逸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两个人的模样反倒有些好笑。
此刻看到他们下来。
乔治小脸上更加不爽了。
他高傲的转头，不搭理他们。
乔箐其实也有些内疚。
昨天到今天，她几乎没有陪伴乔治。
甚至是，丢开了他。
她过去，坐在乔治的身边。
乔治保持着沉默，显得很高冷。
文逸看到他们，连忙起身，「四爷，夫人。」
从乔小姐，就变成了夫人。
乔箐不动声色。
文逸又恭敬道，「饭菜都准备好了，需要开饭了吗？」
「嗯。」燕衿微点头。
文逸离开。
乔箐看着明显有些气嘟嘟的乔治，她嘴角一笑，「昨晚睡得好吗？」
「……」乔治小脸蛋都有些扭曲了。
看来睡得一点都不好。
他幼嫩的声音，带着不开心，「为什么要把我送走？」
不是她。
真的不是她。
「不是说过，就算嫁给了燕四爷，也不会丢下我的吗？」乔治质问，「为什么第一天晚上就把我送走了？！」
「对不起。」乔箐道歉。
乔治小眉头皱了皱。
「下次不会了。」乔箐说。
带着期待的眼神希望得到原谅。
原本很生气的乔治，原本想好今天绝对不要理乔箐的乔治，此刻就因为乔箐的突然示弱，又妥协了。
他咬着小嘴，在倔强。
乔箐说，「昨晚上……」
她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乔治解释。
但是她可以保证，「下不为例。」
乔治依旧没有松口。
那一刻坐在乔箐旁边的燕衿突然说道，「你要理解你妈。」
「我为什么要理解？！」乔治就是小脾气爆发了。
对着乔箐还好。
对着燕四爷，就真的很生气了。
燕衿却似乎并不在意。
他说。
只是一字一顿，清清楚楚的说道，「毕竟，我和你妈要给你生小妹妹。」
「……」她什么时候说过，要生小妹妹了！
乔治瞪大了眼睛。
那一刻显然是被惊住了。
「不想要个妹妹吗？」燕衿引诱。
乔治不说话。
「长得很可爱，软萌软萌的那种，还会奶声奶气的叫你哥哥。」燕衿继续说。
说出来，分明是他比较期待。
乔治摇头，冷漠的一口拒绝，「我不喜欢小屁孩。」
燕衿笑了。
没生气，笑起来还很好看。
「还好，我喜欢。」燕衿回答。
乔治皱眉。
他本来就不喜欢燕四爷，此刻更不喜欢了。
「要不然，我怎么那么喜欢你。」燕衿说，口吻温和。
乔治一怔。
下一秒，脸红了。
小脸蛋就是红得很明显。
小模样还好看得很。
燕衿摸了摸乔治的小脑袋。
他说，「当然，我最喜欢的还是你妈。」
乔箐抿唇。
燕四爷的这些骚话，怎么能够说得这么自然。
好在。
文逸过来了。
否则乔箐也觉得自己会满脸通红。
这货，真的男女老少，通杀！
文逸恭敬道，「四爷，夫人，饭菜准备好了。」
燕衿牵着乔箐的手，起身。
「因为不知道四爷和夫人什么时候会起床，所以我和小少爷就先吃了。」
「嗯。」燕衿微点头。
他牵着乔箐走向饭厅。
文逸欲跟上。
「文逸，照顾好小少爷。」意思是，不要跟过来。
「是。」文逸连忙就停下了脚步。
乔箐似乎是转眸看了一眼燕衿。
小少爷。
原本的乔小少爷。
燕四爷就真的，把她和乔治，彻底接纳了。
他们坐在饭桌前。
两个人其实都真的很饿了。
昨天结婚当天，其实吃东西吃得很少，因为太忙了，又是忙过头，也吃不下。
昨晚上又消耗了……
嗯。
不多说。
今天又睡了一天。
乔箐真的饿到前胸贴后背了。
她吃得有些粗鲁。
也不想掩饰自己的饥饿。
那一刻就感觉到一道火辣辣的视线，一直看着她。
乔箐抿唇。
她放下筷子，拿了一张餐巾纸，优雅的抆拭着自己的嘴角。
就是刚刚的狼吞虎咽，变得突然斯文有礼。
她抆拭干净嘴角，抬眸，「四爷在看什么。」
「子衿。」他说。
「嗯？」乔箐一怔。
「叫我子衿。」
「……」她叫不出口。
总觉得这两个字，因为昨晚上的一系列动作，变得很情色。
而且。
子衿两个字，她总觉得太亲昵了。
而她会不习惯。
「叫一声听听。」没有得到回复，某人开始要求了。
「四爷。」
燕衿皱眉，下一秒很坚决，「子衿。」
「四爷。」
「乔大小姐。」
「……」乔箐看着他。
有时候觉得燕四爷也很幼稚。
「所以你想我一直叫你乔大小姐？」燕衿扬眉。
就是一副，你不改口，我也不改口的模样。
幼稚。
乔箐咬牙。
她开口，「燕衿。」
燕衿扬眉。
「我让你叫我乔箐，你不也没同意？！一人退一步，燕衿！」乔箐口吻也不容反驳。
燕衿似乎笑了一下。
是因为乔箐的小脾气。
他点头。
毕竟小脾气的乔箐，他也拒绝不了她的任何要求。
两个人就又低头吃饭了。
也是因为自己肚子里面已经有了些饱腹感，所以乔箐也没有吃得这般粗鲁了。
「接下来你有什么安排吗？」安静的饭桌，燕衿开口。
「嗯？」乔箐没太明白。
「这几天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燕衿不耐其烦。
「四爷……」乔箐抿唇，「燕衿。」
「嗯。」那个被叫到名字的人，笑得一脸灿烂。
就是被叫了一下。
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你有安排？」乔箐问。
「如果你没有，我就有。」
「我要上班。」乔箐基本上懂了。
她确实要上班。
电商项目还在试点阶段，不能耽搁进度。
这件事情一旦摆平，她就要动乔氏的高层了。
想要彻底掌控一家企业，除了有足够的股份，还要收买所有的人心，控制整个企业的运作。
燕衿没有回答。
在乔箐的心目中，就是默许了。
所以自然，她也没就没有多说。
吃过晚饭。
乔箐陪着乔治在竹沁园的露天阳台聊天。
燕衿也没有打扰他们母子时光，在大厅中看电视。
只是时不时，会往外面看几眼。
「昨晚很难受吧。」乔箐问乔治。
乔治咬唇。
其实就是很委屈。
「我也不知道燕四爷会把你送到燕家老爷子那边。」乔箐看着自己儿子，有些无奈。
要是早知道，她会制止。
「其实……」乔治欲言又止。
乔箐眼眸微动。
「燕爷爷对我还好。」乔治突然开口。
「嗯？」乔箐诧异。
乔治一般，不会评价一个人。
「昨晚上给我读童话故事了。」乔治说。
「……」乔箐有些不相信。
怎么都没办法联想起那样的画面。
「虽然我觉得不太好听，但是……」乔治咬了咬小嘴唇，「我觉得他很用心。」
「是吗？」乔箐觉得自己不是亲耳听到，她怎么都是不敢相信的。
「嗯。「乔治再次点头。
乔箐内心，有些翻滚。
其实。
这么精明的燕家人，很多事情不是想不到。
她笑了笑。
就是这么淡淡的笑了笑。
「妈，我们会离开这里吗？你会离开燕四爷吗？」乔治终究还是个孩子，有些事情，憋不住心里。
乔箐有些沉默。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果然是喜欢燕四爷的吧。」乔治很肯定。
乔箐抿唇。
她说，「乔治，感情并不是唯一。如果需要做决策的事情，我会选择怎么保护我们！」
乔治听得有些不太明白。
乔箐从沙发上站起来，她说，「时间不早了，该去睡觉了。」
「哦。」乔治也不多问。
就是，不是一个问题很多的小朋友。
乔箐牵着乔治。
大厅中。
燕衿还在看电视。
看着他们出现，视线就放在了他们身上。
「四……燕衿，我带乔治上楼睡觉了。」
燕衿点头。
乔箐牵着乔治上楼，然后陪伴着他洗漱完毕，乔治躺在了偌大的一张床上。
「需要我陪你睡着了才离开吗？」乔箐给乔治拧好被子，问他。
乔治摇头。
乔箐其实知道，乔治很独立。
她弯腰，在乔治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晚安。」
「晚安。」
乔箐离开。
离开那一刻。
乔治突然叫着她，「妈。」
「嗯？」
「你不会再丢下我了吧。」
「……」看来，都成阴影了。
她说，「当然。」
丢下谁，也不会丢下你。
乔箐给乔治关上房门。
此刻也不早了。
虽然今天一天睡得很足，没有睡意，但还是应该回房了。
她走到燕衿的房门口。
心口还是会有些波动。
就是……
她咬牙，推开房门。
她没想过，燕衿已经回房了。
此刻连澡都洗了，躺在偌大的床上，拿了一本书在看。
乔箐皱眉。
这货，不是在楼下看电视吗？！
突然又在一个封闭的房间里……
她默默的调整情绪，直接走进了浴室。
燕衿转眸看了一眼乔箐，嘴角拉出一抹淡笑。
今晚的洗澡时间不长。
估摸着，没有昨晚那么纠结了。
她穿着一套保守的睡衣，上了燕衿的床，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不远不近的距离。
燕衿看了她一眼。
看着她看上去很自若的拿出手机，然后开始翻阅里面的一些信息。
燕衿回头，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书本上。
两个人突然就像生活了很多年的老夫老妻一般，画面看上去，很和谐。
乔箐确实是因为没有睡意，又不想打扰了燕衿看书，所以就坐在他旁边，自己看手机。
手机里面有一些信息，来自於她项目组员工的恭喜。
她一一回复，谢过。
然后才打开新闻客户端。
从昨天到今天，真的连手机都没有拿起来过，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她和燕衿这场婚礼，到底有多盛世庞大。
她眼眸微动。
「十里红妆，只为——箐箐我心，悠悠子衿。」
偌大的一个标题，显然就是写的他们的婚礼。
她深呼吸一口气，就是在调整自己有些不受控制的情绪。
她点开内容。
内容中，都是对这场婚礼的描述。
她眼眸就紧紧的看着里面那壮观的迎亲车辆。
在航拍下，真的有点太过震惊。
原来，池沐沐口中说的「十里红妆」是这个意思。
燕衿就真的为她准备了这么多。
她那一刻还看到下面评论几十万。
全部都是，「嫉妒，羡慕，恨」的调侃字眼。
在昨天的认知中，就已经觉得婚礼很隆重了，今天看到这「十里红妆」，再次让她感觉到了震惊。
她眼眸就这么一直盯着屏幕。
就是好半响，都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连身边男人直勾勾的视线，都没有察觉到。
直到。
「新闻比我好看吗？」耳边，突然的男性嗓音，吓了乔箐一跳。
乔箐本能的关掉新闻客户端。
「你看了整整十分钟。」某人，直言。
乔箐抿唇。
燕衿说，「是感动了吗？」
乔箐抬眸。
有些人还真的，很自大。
她说，「不，我在算，你用了多少钱。」
「……」燕衿明显，嘴角抽搐。
「要是换成金钱，我可能更喜欢。」乔箐故意的。
「原来。」燕衿点头。
就是一副，明了的模样。
他转身，修长的手臂伸向大床旁边的抽屉。
乔箐皱眉。
那一刻就看到燕衿从抽屉里面拿出来一份文件。
他递给乔箐。
乔箐看着他。
看着他，还是接过了。
她打开文件夹。
《燕氏企业原始股份转让书》。
她心口微动。
之前燕衿说的聘礼……
她都忘了。
而且也真的没想要。
「先看看内容，然后再签字。」说着，燕衿给了她一直签字笔。
乔箐抿唇。
她把注意力放在股份书上。
她以为里面会有很条款。
然而。
没有。
就是无条件的转让。
甚至还明确道：股份一经转让，即属乔箐独有，不纳入婚后财产。
意思就是。
离婚了。
这百分之八的原始股，还是她的。
她看着燕衿。
就这么看着他。
「有问题吗？」燕衿问。
「你不怕我携款潜逃？」乔箐很认真。
「不怕。」燕衿直言。
乔箐皱眉。
「我确信你逃不掉。」
「我比你想的……厉害。」乔箐提醒。
「我知道。」燕衿点头。
知道，还这么做。
「我知道，你会爱上我。」燕衿补充。
乔箐看着他。
「早晚会。」
她没有反驳。
因为。
已经不能反驳了。
乔箐从燕衿手上拿过签字笔，她说，「有时候感情，一文不值。」
燕衿看着她。
看着乔箐，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手印呢？」乔箐问。
对。
在利益面前，感情一文不值。
所以她还是会接受了燕衿的赠予。
燕衿拿出印尼。
乔箐盖下自己的手指印。
转让书，就此生效。
签完了字。
两个人就都睡下了。
隔了一点距离，睡着。
原本背对背。
乔箐突然翻身，转向了燕衿。
看着他宽广的后背。
夜色弥漫，她总觉得他的身影，又那么一丝，孤单……
她小手拉着他的睡衣。
某人的身体微动。
「我想，感谢你。」
燕衿没动。
「那么多股份，无以回报。」
所以，想要以身相许。
燕衿转身了。
转身看着她。
他说，「早知道，昨晚应该早点拿出这份协议。」
「……」然后她就不会拒绝了是吧。
他靠近她的身体。
她明显有些紧张。
他说，「但是，我更希望，你偿还的是你的……心。」
乔箐一怔。
然后搂抱着他的男人，就真的没有任何举动。
夜晚，很晚。
乔箐在睡意来临之前，「不是昨晚没够吗？」
「……」某人。
紧绷了一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