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影绝望的摇了摇头,他知自己的话,清晓是一句也不会信了。他憋气憋得实在难受,努力将自己的衣襟,从清晓手中揪出来,双膝一软,跌坐到矮榻上。绫影有气无力的辩解道:“都是你身边的人…你待他们胜过至亲…我自然是要查查…倘若,倘若有朝一日…我真能守在你身旁…与他们和和气气的,总好过交恶…”
胜过至亲…卢清晓想到七和院里醉卧芙蓉的绫影,想到格花窗上影影绰绰的二人,脑中嗡嗡作响。他再不想看绫影,袖子一甩,别过头去,切齿道:“你知我待他们胜过至亲!你说你对我一片赤诚!你还在他身上动什么心思!!”
绫影半点儿也没听明白,他愣愣的看向卢清晓,问道:“你在说些什么…?我在谁身上动心思了…?”
卢清晓听绫影又开始装傻充愣,胸中怒意顿起,愤而转向他,咬牙道:“大师兄!”
“胡说!!”
绫影大吼一声,目眦尽裂,一口气提不上来,险些背过气去。他扯开衣领,剧烈的喘着粗气,身上的冷汗已浸透了背心。
卢清晓咆哮道:“你为报家仇,苦无强援。你待我千般好,只为让我引你上南山,去识千行重剑,助你御敌,是与不是!!”
“不是!!”
绫影急怒攻心,他实在喘不上气,照着心头猛捶几拳,靠着裂心的痛,清醒了神志。他向清晓喊道:“我去南山…只是为了见你师父!想请他帮我搜旧谱,寻心经…我对怀风没有半点心思!你莫要胡言!!”
卢清晓吼道:“你对他没有心思,为何凌乱了衣衫躺在他床上!?在我身边…你都从未安睡得那般沉稳香甜!!我敬大师兄如兄如父…如师如友…你如何能打他的主意!!”
绫影嘶哑道:“我什么主意也没打!!我敬他之心,与你无二!你怎能这般想我!?”
卢清晓怒喝道:“你还骗我!你还强辩!!我眼看着你倒在他怀里,让他将你抱进卧房,窗烛共剪,长夜相守!你赠他锦书,字里行间,情真意切!你还有何言可辩!!”
绫影声嘶力竭道:“你别胡说!我没有!!”
卢清晓抹去满脸的泪水,自怀中捏出一小物。他将那小物放在掌心,伸手到绫影面前,缓缓张开纤长五指,咬牙道:“东西我都看到了…你还说没有…?”
窗外惊雷又起,大雨滂沱,倾盆覆下,隆隆作响。绫影傻傻的看着清晓掌中的万花锦囊,稍稍清醒的神志,又开始迷离。
他呆呆的看着卢清晓,满面疑惑的问道:“这…这香囊…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卢清晓冷笑道:“云翳啊云翳…你难道不知大师兄,素来不拘小节…你将巧妙心思隐的这般深,又是欢情香,又是同心胜,你真以为他看的出来?还不是一不留神,随手就给丢了?”
绫影看着清晓的双唇开开合合,觉得自己脑袋蒙蒙,一个字也听不懂。他琢磨了好久好久,仍想不明白,只好蹙着双眉,难以置信的问道:“你说怀风…把这香囊…拿走了?”
卢清晓怒极反笑,死死瞪着他道:“你又开始糊弄我?这东西自他袖中掉出来,不是他的,还是我的不成!?”
绫影忽然明白过来,他猛的起身出手,去夺那香囊,急道:“那不是他的!”
卢清晓腕子一翻,后退两步,怒道:“你明写着是给他的!还狡辩什么!!”
绫影跨步前追,清晓移步后撤,两人自内室追到外厅。绫影跑了几步追他不上,胸中无气,眼前飞花,赶忙撑在了书桌上。他咳了几声,艰难道:“你还给我…那不是给他的…他定是拿错了…”
清晓粗暴的将香囊扯开,自里面取出一团纸条,随意一抖,将薄纸展开,看着那纸上绫影蝇头小楷,锦书怀情,想着昨夜二人花前月下,弹剑成歌,眼中似要滴出血来。他咬紧牙关,一字一字的切齿念道:“云倚清风骋碧空…”
绫影听他音调,猛然明白,他会错意了,于是绝望的咆哮道:“别念!别念了!!”
清晓却不理他,一字一泪,继续道:“琴随剑舞怜意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