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取了银丝软索将他手脚缚住,把他提起来,让他坐在地上。然后绕到他身后,一只手扼住他的腕子,匕首仍然抵在他脖颈间。路钦良让他这般束着动弹不得,发现那床榻之上的人早就不见了踪影。他明白自己中了计,动动喉咙,冷冷道:“你们费这么大功夫抓我,怎么到手了,也不言语?”
那人一拳击在他背上,好似打碎了脊骨,疼的他冷汗直冒。不会儿功夫,屋门徐徐转开,自外面进来一人。来人手上托一小小的烛灯,微微照出他的面容。
他走到路钦良面前几步之遥停下来,借着微弱的光亮,打量这人一番,轻笑道:“好好一座茶楼,麻利的店小二,无辜的小娘子,就让你一把火烧个干净,不觉得心疼吗?”
路钦良定定看着眼前的人,思索良久,才道:“我见过你,你应是在中秋时节来过听风楼,还买了些糕点回去。”
那人点点头,赞许道:“路掌柜好记性。可惜你这脑子,却没有做点心的手艺高明。我沿途放些风声给你,你还真就上钩了,你就这么恨梅夫人,非要杀了她的女儿而后快?”
路钦良眯起眸子,阴冷道:“你是墨黎谷的人…?”
那人托着烛台绕到桌案旁,将烛灯放下,然后坐到椅子上,袍子一抖,答道:“墨黎仙谷,离舵舵主绫影,见过万钧庄的路狼君。”
路钦良冷冷看着他,哼道:“黎玄鹤想挡着我们庄主的路,不过痴人说梦,螳臂当车。你费尽千辛万苦抓了我又有何用?真觉得从我着能套出些东西不成?”
绫影轻轻一笑,道:“我只是觉得,你在万钧庄的日子应是不太好过,想再给路兄指条明路罢了。你若是能将手上的消息都告诉我,我便能让你在春朝夏梦的墨黎仙谷里,安度余生。怎么样?总比天天对着喜怒无常的奔雷掌和口蜜腹剑的魏熙,要舒服多了吧?”
路钦良白眼一翻,懒得搭理他。
绫影挠挠头,无奈道:“怎么?我这套游说的说辞不好使吗?那不知路兄是更中意离间计呢,还是激将法呢?”
路钦良双眉一纵,怒道:“你少给我叽叽歪歪的!是条汉子就给我来个痛快!”
绫影叹了口气,道:“中了软筋散还这么大火气,不懂委曲求全,不会见风使舵,难怪你们主子不喜欢你呢。不过既是阴诡同行,应知半生不死的最能磨人意志。墨黎谷静看江湖风雨这么多年,也不是道骨仙风,该有的手段,还是少不了的。不知路兄想不想试上一试?”
路钦良怒极反笑,释然道:“好啊,绫舵主如此舌灿莲花,不妨说上一说,也让路某开开眼界。”
绫影支着下巴思忖良久,幽暗的烛光映在他脸上,模糊了容貌。他微微侧目,向路钦良道:“太麻烦的我也不屑说,不如就试试月白剑吧。”
边说,他边抽出透白短剑,翻着腕子,耍了一番,然后接着道:“这两尺白剑,削铁如泥,可淬上凝血的药剂,如庖丁解牛,将人片片剥落,就是不知削下多少片,人才会死呢。”
路钦良眉毛一挑,道:“绫舵主想知道,在我身上试试,不就得了?”
绫影连忙摆手道:“不不不,路兄铮铮铁骨,哪里会怕这些伎俩。我只是想让已死之人,再死一次罢了。”
路钦良蹙眉看着他,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一时有些费解。绫影捏着剑柄,敲了敲身后的墙。房间的木门应声而开,一披头散发之人,不知被谁给扔了进来。那人嘴上绑着布条,说不了话,只能支支吾吾的发出呜咽之声,手脚也被捆着,但是观其身形,能看出是个女子。她倒在地板上,挣扎着抬起头,看到不远处的路钦良,突然睁大了眼睛,发出声嘶力竭的叫喊。她蠕动着身子,使劲往前蹭。
绫影见状收剑回鞘,拿起烛灯,站起来,走到她身旁,一脚将她踩住,怒道:“别乱动!”
那人红着眼睛瞪着路钦良拼命的摇头。
绫影看路钦良没什么反应,叹息道:“看你这么急着给她报仇,以为情比金坚。没想到才过了半年,就把人家忘了?”
说着,他俯下身子,把烛灯放到那人旁边,照亮了那人的脸。
路钦良看清她的面容,顿时发狂一般的要扑过去,他身后的白鹭一脚把他踢倒在地。
绫影满意的笑笑,道:“这才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