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疲力竭的绫先生连自己怎么被卢清晓带回天虹门的都记不清了。他一觉睡过了辰时,睁开眼睛天已大亮。他挣扎着坐起身来,发现卢清晓坐在屋角精神抖擞的擦着剑,旁边桌上还摆了点吃食,正冒着白烟。
卢清晓看绫影醒了,收回长剑,走到他边上,揣着手往墙上一靠,道:“就你这身子骨,还净说大话。缓过来没?”
绫影蹙着眉毛笑了笑,道:“还好,就是腿里好像灌了铅。”
卢清晓轻轻一哼,把他拉下床,带到桌边坐下,递给他筷子,自己也开始吃早饭。“今天什么打算?”卢清晓低着头问。
绫影停下筷子,反问道:“玄叔条子上说调虎离山,你说虎指何人?”
卢清晓想都没想就答:“司马贤呗。”
绫影点点头,觉得应是虹门内有人要找司马贤的茬,才兜了这么大个圈子,但是猛虎下山,山上有了什么变化,他一个外人可不得而知,还得去问山大王才行。
绫影道:“我一会儿去见他一见。你呢?”
卢清晓看他一眼,道:“我去四处转转,看能不能打听点消息出来。不过你去见他,可是小心着点。”
“我与他无冤无仇,又素无往来。他一个堂主还能把我怎么样不成?”绫影笑着问。
卢清晓心想你跟他无怨,他可不一定跟你没仇,嘴上却只说:“总之当心着点。”绫影应下,重新整理了衣冠,收拾停当之后,离开客房,向路旁弟子询了下路,便朝静心斋走去。
星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左右看看,发现自己好像是在静心斋的内室里,躺在大哥的床上。司马贤端着碗汤药,撩开帘子进来,发现星若醒了,赶忙快步走过去。他将药碗置在床畔小几上,扶起了星若,柔声问道:“觉得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吗?”
星若发了会呆,然后断断续续的忆起昨日的事,明白自己多半是倒在林子里,让大哥给救了回来。但是他依稀觉得,好像睡梦之间听到过绫影的声音。星若抬眼看大哥一副关切神情,连忙道:“没事没事,就是肚子好饿…”
司马贤稍有些放心,端起药碗递给星若让他喝了,然后说一会儿给他拿点吃的过来。星若一碗热汤下肚,基本醒转了过来,他突然想起曹展宣,赶紧问道:“大哥,找到展宣了吗?”
“找到了。今早,魏熙说发现他在屋里躺着,叫起来一问三不知。”司马贤又补充道:“现在应是被冯老带走问话去了。”
星若一听展宣被老头叫走了,心里头有些慌,翻身就要下地,被司马贤一把揽住:“你干嘛去?”
“我去看看展宣怎么样了啊。老头本就气他,现在又把他叫走,谁知道要下什么手。”司马贤还没顾上解释,便听有人叩门,那人边敲门边说:“堂主,绫先生求见。”
星若闻言一怔,愣愣的看向司马贤,问:“他刚说谁求见?”
司马贤按下心头瘀滞,冷着脸答:“就是你天天念的那人。”
星若又惊又喜,脸上浮出藏不住的欢悦,他翻身下床,跌跌撞撞的跑去外堂,一把扯开房门,果见绫影华发白袍立在门前,冬日暖阳披在他身上,散出点点柔光。绫影看星若就穿着件薄衫冲了出来,赶忙跳进屋里,除下外衣给他裹上,责备道:“发什么癔症,赶紧把衣服穿好! ”
说话间司马贤也出来了,把怀里的夹袄塞给星若喝道:“穿好再出来! ”星若抱着一堆衣服一步三回头的往内室里走,惹得绫影频频催他。绫影劝走了这小祖宗,忙回身对着司马贤拜了一拜,道:“昨夜匆忙,未能拜会司马堂主,还请见谅。”司马贤这才有机会好好打量了一下这人。这人二十多岁的光景,一副知书达理的文人模样,头发花白,气息听着有些不稳,似有隐疾。
司马贤回礼道:“绫先生大名,如雷贯耳。只是不知夜上我天台,所谓何事?”
绫影觉出他话中有刺,也不想计较,只是问道:“司马堂主可知墨黎谷?”
司马贤略作沉吟,答:“玉箫竹筒,手眼通天?”
绫影点点头,说:“我从墨黎谷那,得了些消息,说虹门异动,年关之时,要防调虎离山。司马堂主,可有头绪?”
司马贤听到调虎离山四个字,心中咯噔一下。他为寻星若,违了诺言,虽出天虹,但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回来之后也没见什么异常之处。他想了想,说:“虎,是指我?”绫影定定的看着他,算是肯定了。
司马贤又说:“我确与冯老有旧约,不做门主,不离天虹,但这事也没有第三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