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颜愣了一下，目光随着言言小手指的方向，看向锅子里，漂亮的糖心煎蛋在心型的模具里，说不出的好看。

“妈妈……喜欢？”言言伸出小手，摇了摇倾颜的手，轻轻地问。

倾颜忽地回过神，对上言言黑漆漆的大眼睛，一时之间感动不已，“妈妈好喜欢，宝贝，谢谢你！”倾颜边说边抱过他，在她的小脸上落下一个轻吻。

“……”言言弯唇露出小小的梨涡，指了指江郗城，又指了指自己的小脸，“叔叔……做的，妈妈……亲亲……”

倾颜惊愕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她没有想到，小家伙居然会这么说，他的意思……是让她去亲江郗城吗？天啊，什么时候，他对他这么好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不过是他给小东西煎了糖心蛋，就把他收买了吗？居然就这么把自己的妈妈给卖了！

她能感觉到，除了小家伙纯净的大眼睛，更有江郗城充满热切的目光，此时都在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只让她心跳加速，脸不知觉地泛起红晕，一时之间更有些不知所措。

“妈妈，快……亲亲！”小家伙似乎有些心急了，见母亲迟迟没有反应，摇了摇她的手臂，催促道。

“言言，不要胡闹，早餐都要凉了！”倾颜想借此转移话题，让她当着言言的面，主动去吻江郗城，她可做不到！再说，她凭什么吻他？她气还不过呢！

不过，倾颜未料到，言言却是及执拗的，偏偏不达目的不罢休，“妈妈，亲亲！”

“言言……”倾颜抿着唇，暗暗冲小家伙使眼色，可言言却眨着灵动的大眼睛，不以为意，一张小脸笑米米的，只是看着倾颜。

“呵……”倒是江郗城轻轻地嗤笑一声，“不过是亲一下而已，干吗那么紧张！”

“……”倾颜瞪他一眼，不满地咬了咬牙，刚想驳斥，却听他又说道：“快点吧，言言还等着吃早餐呢！”说完便把一张棱角分明的俊容凑近，指了指自己的颊畔，一脸的笑谑。

“你……”倾颜不禁倒吸了口气，咬住嘴唇，这真是让她左右为难，亲他不是，拒绝也不是，气结之下，她眼一闭，心一横，稍稍倾身，在江郗城的脸上轻触了一下，便飞快地逃离，仿佛他的脸上有毒药，她避恐不及。

“……”她逃离的一瞬间，目光若有似无地瞥了江郗城一眼，好巧不巧，他正好也在挑眉凝视着她，那神色的用意不言而喻，倾颜自然不会不知道，可是，她只当作不知道，不理会，把头一转，抱起言言，“好了，宝贝，现在……是不是可以吃早餐了呢？”

“……”言言眨了眨大眼睛，一秒钟的思考后，用力点了点头，接着拍起了小手。

倾颜摸了摸他的头，不禁松了口气，随又说道：“言言要多吃一点噢，你帮了叔叔的忙，很厉害噢！我们言言最棒了！”

早餐上桌，一家三口围桌而坐，虽然因为之前的小插曲，让倾颜有些尴尬，而自始至终都在逃避着江郗城的目光，但幸好有言言在，他虽然话不多，但却是一剂调节剂，让本有些沉闷的餐桌气氛轻松了很多，倾颜了觉得没那么压抑。

不过，她总是能感觉到，隔着言言，某人的目光总是不时地落在自己的身上，那样的犀利与莫测，让她不能视而不见，她只觉得一阵阵火.辣辣的感觉，仿佛与太阳无限接近，如芒在身。

一顿早餐吃得倾颜颇为别扭，吃完的时候，她下意识松了口气，言言则抱着她，要她陪他玩。

倾颜抬头看了看花园，此时的阳光正烈，不太适合室外活动，便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言言，妈妈陪你玩小火车好不好？”

言言想了想，缓缓点头，但同时又拉住江郗城，“叔叔……一起！”

“……”

不等江郗城开口，倾颜已抢了先，“呃……言言啊，叔叔还有公事要做，我们不要打扰他好不好？你是乖孩子，不能影响叔叔的是不是？”

江郗城本想欣然应允的，没想到，倾颜这么说，将他原本要说的话堵在了喉咙里，他蹙了下眉，一时之间不确定要怎么回答。

言言看了看江郗城，倒也没有表现的有多失望，而是点点头，又拉着倾颜的手，朝楼上他的活动室走去。

江郗城转身跟在母子俩的后面，一直到了活动室的门口，言言停下回头看他，倾颜紧张地立刻开口，“来，言言，我们进去吧！让叔叔去去书房工作！”

言言眨了眨眼睛，看了看二人，终于还是听话地点点头，又冲江郗城轻轻一笑。

如此以来，江郗城也不能再做什么了，只好摸了摸小家伙毛茸茸的小脑袋说道：“乖，言言先和妈妈一起玩，等叔叔把手头的工作处理好，马上就来陪你，好吗？”

小家伙眼睛一亮，立刻点头，大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显然是很高兴的，这才由倾颜牵着手，进了他的活动室。

言言有倾颜陪着，玩得很开心，小脸红扑拟的，可爱极了。

倾颜坐在一边，时而陪着他笑笑，时而抱着他，任他撒娇，直到小家伙累得满头大汗。

倾颜将他抱在怀里，想起刚刚在楼下的事，倾颜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言言，告诉妈妈，之前在楼下，为什么要让妈妈亲叔叔？”

“……”言言怔了一下，似乎并没有想到妈妈会问这个问题，垂下眼帘，半晌才开口，“因为……叔叔和言言都好棒……妈妈都要……给奖励！”

“……”倾颜意外地看着言言，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回答，但很快说道：“言言，你要知道，我是你的妈妈，可是……叔叔不一样啊，他是大人，而且……是叔叔……”倾颜故意加重‘叔叔’两个字。

“不是！”言言跟着开口，大大的眼睛看着倾颜，小脑袋跟着摇了摇，从口挤出几个字，“是……爸爸！”

“……”倾颜倏地愣住，“言言，你……说什么？”

“是……爸爸！所以……妈妈可以亲亲！”言言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他干脆低下了头，没了声音，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让倾颜觉得心疼。

是的，言言一直都知道的，他冰雪聪明，有着不同于正常年龄的敏感，对他来说 ，这些年，太渴望父爱了，可是，她却没办法满足他的心愿，他只是一个孩子，他不会明白，这个父亲，他是不能认的，就算是认了，也只能是短暂的幸福，因为……他从来就不是属于他们母子的，且不说他现在是顾琬仪的未婚夫，就算是他有什么苦衷，她也不会轻易相信，这些，她经历的太多了，除了自己，她谁也不会相信。

“言言，你答应过妈妈的，不是吗？叔叔他……”倾颜觉得自己难以启齿，其实……她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很自私的，明明那是言言的爸爸，在言言已经知道的情况下，她却不让他去认。她也知道这么做有些残忍，可为了以后，言言不受到更多的伤害，她只能这么做。

听到倾颜的话，言言抿了抿小嘴，越发把头垂得更低，半晌才说道：“妈妈，对……不起，言言……错了！”

言言越是乖巧，倾颜便越是心疼，她觉得胸口好像塞着什么，那样闷闷的疼，她一把将他搂进怀里，“对不起，言言，是妈妈不好！妈妈不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请你原谅我！可是……妈妈这么做，也是有苦衷的！对不起……对不起……”

一滴泪水从眼角落下，滴落在言言的小手上，言言愣了一下，伸出小手，紧紧地抱住倾颜，“妈妈……不要哭……言言……错，以后……都不再说！妈妈……别哭！”他抬起嫩嫩的小手，帮倾颜擦掉脸上的泪水，尽管话说得不是很顺畅，但字字句句的安慰，却是让倾颜由衷的心里一暖。

“言言……”倾颜心疼地将言言抱紧，她无法说出那一刻心里的感受，没有人知道，她心里的苦，言言还说，不会懂她；而别人……她又无法向他们诉说，那种感觉压抑的她几乎快要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