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 / 2)

铜炉内的安神香缓缓弥散。

乔玥缩在貂绒软榻上, 卷翘的睫毛不时颤动两下, 很快又被浓郁的香味儿拽入沉沉的梦境中。

嘀嗒嘀嗒——

晶莹的雨珠从古榕树叶上滴落,梦中的乔玥孤零零的坐在秋千上,藕粉色的裙摆随风轻荡。

“乔乔。”眼前的雾气缓缓弥散, 季长澜走到她身后将她轻轻抱起, “别生气了。”

男人衣襟沾染着潮湿的晚露, 抚过她面颊的指尖冰凉,晚风吹来时,他缓缓收拢怀抱将她裹入怀中,轻轻在她耳边问:“明天陪你出去玩好不好?”

小姑娘轻轻垂下眼帘, 没有回话。

似乎已经过去了很多天, 乔玥能感觉到小姑娘已经不生气了,可她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开心, 就好像有什么心事一般。

树冠外的雨丝细细密密像吹不散的雾, 豆大的雨珠从枝叶上滑落。久久没有回应, 季长澜没有再说什么, 抱着乔玥往房间里走, 雨水从他精致的下巴滴落到乔玥的面颊,乔玥缩在他怀中仰头看他,暮色沉沉的天空下,她听到自己小声说了一句:“我想自己出去……”

男人脚步一顿,垂下眸子静静看她, 清凌漂亮的眼眸中瞧不出什么情绪,唇角微扬嗓音淡淡的问:“就这么想摆脱我?”

不是的……

小姑娘轻咬唇瓣欲言又止,卷翘的睫毛颤了又颤,过了良久才轻轻问了一句:“就不能让我自己出去吗?”

“可以啊。”季长澜将她抱进屋内,湿润的衣摆在地板上留下浅浅水痕,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语声轻缓道:“等我死了就让你出去。”

“……”

小姑娘被他噎了一下,半晌也没说出话。

季长澜将她抱到床上,拿了块手巾给她擦头发,眉眼低垂的样子在烛光下异常温和,丝毫不见那天的半点儿戾气。

像是已经习惯了他的照顾,擦完头发后,小姑娘很自然的把脚伸了过去,她被季长澜抱了一路,脚上并没有多少水渍,可脚心却冰冰凉凉的没什么温度,季长澜皱了下眉,轻声说:“去泡个澡吧。”

“不去。”

小姑娘将脚缩回了被子里,语声闷闷道:“你不放我出去我就天天不洗澡臭死你。”

娇憨的模样看起来奶凶奶凶的。

季长澜愣了愣,轻抬眼皮有些错愕的看向她,随即嗓音清悦的笑了:“那你就臭死我吧。”

从语气到神态都瞧不出半点儿不开心的样子,丝毫也没把小姑娘的威胁放在心上。

小姑娘气得转过身不理他,季长澜也不再说什么,垂眸慢悠悠的用手帕擦了擦手,转身刚要出门,小姑娘终于忍不住叫住了他。

“那个大哥哥几天前就离开了,我不会再见到他了,你为什么不肯让我走呢?”

吱呀——

木门撞在门框上,冷风从屋外灌入,季长澜半边白袍陷入雨丝中,转过眼眸定定凝视着她:“要走?”

意识到说漏了嘴,小姑娘神情有瞬间的慌乱,一双小手揪着袖口半晌也没说出来话。

冰凉的雨丝从季长澜面颊滴落,他瞳色暗沉的透不出光,就这么静静看了她半晌,忽然扯着唇角轻轻笑了,“你可以试试,你走不走的掉。”

他看的紧,小姑娘自然是走不掉的。

不但走不掉,还可能再被他拴住。

小姑娘很不理解的抬头向他:“为什么啊,阿凌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那我是怎么样的呢?”

风雨渐浓,院内的古榕树叶沙沙作响,季长澜身姿挺拔清绝,霜白色的衣袍被风肆意揪扯向夜色中,低缓的嗓音在屋内莫名空旷:“你根本不知道,你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可是,我迟早都要走的啊……

乔玥听到小姑娘默默对自己说。

“……”

季长澜从靖王府出来时,腕间佛珠落了一地。

哗啦啦——

跳跃的木珠弹入泥坑中,溅起一片小小的水花。

他垂眸看了眼腕上空荡荡的红线,低声问身旁的衍书:“裴婴还没找到?”

衍书道:“没有,属下刚刚去寻了,他不在靖王府里。”

还没有消息么……

季长澜微微皱眉,淡色的眼瞳看向四散而落的木珠,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衍书道:“要不属下再去找找?”

季长澜应了一声,掀开车帘正准备上车,不远处的小厮忽然匆匆赶来,“扑通”一声跪倒在雨里,语声急切道:“侯爷,不好了,小夫人不见了。”

搭在门帘上的手一顿,季长澜骤然投去一个冷戾至极的眼神,“你说什么?”

小厮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强烈的压迫感使他的语声发颤:“刚刚侍卫去换班的时候,发现陈妈妈和宝笙几个丫鬟都晕倒了,小夫人不在房里,外面的侍卫也没听到打斗的痕迹,就像是……就像是凭空消失了……”

树叶哗哗作响,车前的马不安的嘶鸣,季长澜墨发微散长袍垂地,柚木车厢在他掌下裂出细小的痕。

……凭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