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乔玥确实想过,也知道生孩子会痛,可这些根本阻止不了她想要孩子的心情。
“我会好好锻炼身体的。”她抬起一双杏眼儿看向他,语调柔软又轻快,“侯爷这么好看,有一个长得像你的小宝宝咿咿呀呀的和你说话,侯爷不会觉得很幸福吗?”
季长澜低眸,对上她水汪汪的杏眼儿。
那双眼里对未来的憧憬,仿佛揉碎了满天星辰,在夜色下耀眼又明亮。
如今的小姑娘虽然已经没有当初那么固执,却对这件事格外坚持。
可季长澜并不喜欢自己,甚至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自厌情绪,对他而言,孩子像他本就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除了乔玥,他很难再从别人身上感受到幸福。
他闭了闭眼,微凉的指尖轻轻抚过乔玥的面颊,感受到指腹传来的温度,他嗓音淡淡道:“玥儿,你想要孩子可以,但是你记住,倘若你出了事,我是不会管他的。”
乔玥愣了一下。
不管孩子,那他要做什么去?
……总不能陪她一起死吧。
乔玥抬起一双杏眼儿看向他,张了张口正准备说什么,门外忽然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谁?”季长澜低声问。
门外的衍书声音急切道:“靖王府那边刚刚传来消息,说是老王妃病重了,请侯爷马上去一趟。”
“……”
*
卯时的天色未亮,早春薄雾弥漫,四周灰蒙蒙一片。
季长澜面容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玄色锦袍垂落时,腕间的佛珠发出几声“嗒嗒”的轻响。
乔玥记得,书里的老王妃也是死在杏雨融融的春日,祠堂前的木芙蓉还未吐芽,妆台上的珐琅彩耳坠蒙了一层细细的尘。
感受到季长澜淡下去的情绪,她将素纹氅衣递给他时,指尖轻轻勾了勾他的手,像是在安慰。
季长澜眼睫颤了颤,垂眸看到小姑娘担忧的双眸,忽然弯了弯唇,说:“我没事的,你乖乖在府里等我。”
老王妃病重,靖王府定然乱作一团,乔玥知道他并不方便带自己出去。
她乖巧的应了一声,季长澜摸了摸她的头,除了神色比往常倦怠些外,倒看不出什么不寻常,只是转头问门外的衍书:“裴婴还没回来?”
衍书道:“李管家说他递了个信儿回来,就又赶去靖王府了,说是靖王府那还有什么事没办完。”
“有事没办完?”季长澜静静转了下指间的墨玉扳指,目光沾染了几分晨露的寒,“我怎么不记得我交代过他什么事。”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却让衍书心脏瞬间绷紧了。
虽说如今老王妃病重,裴婴去靖王府帮忙也是情有可原,可他到底还是侯府的人,哪怕老王妃那忙的再不可开交,也与他裴婴没有任何关系。
心知裴婴一顿罚是免不掉了,衍书只能硬着头皮道:“老王妃待他向来不错,可能是老王妃那实在忙不开,他才……”
季长澜冷笑一声,衍书未说完的话顿在嘴里。
一片寂静中,小姑娘细软的手指钻到季长澜掌心里,轻轻晃了两下,小声说:“侯爷先去靖王府吧,如果裴婴回来,我就带个话给他。”
绵软温暖的温度从指尖传来,季长澜眼底暗色散了些许,垂眸在乔玥额头上吻了一下,低声说:“你安心睡你的,我晚点儿回来。”
乔玥点头应下,许是昨晚真的没睡好的缘故,季长澜走后,她眼皮止不住的发沉,兀自缩回了被子里,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了。
茫茫白雾弥散,屋檐上的冰雪滴滴嗒嗒的落在石阶上,乔玥再睁开眼时,就发现自己回到了梦境中的小屋中。
虽然是一模一样的场景,然而乔玥却明显感觉到,这次和之前有所不同。
海棠色的裙摆垂落在床沿儿,透过层层叠叠的裙褶,她隐约能看到自己脚上扣着的圆环,连着一条细细长长的铁链,一直栓到榆木床脚上,衣摆晃动间,她甚至能感觉到铁链冰凉凉的触感。
比之前几次都要清晰的多。
她不再是旁观者的姿态。
梦境里的她不甘心的扯着铁链,一双杏眼儿红彤彤的,像是刚刚才哭过,周围的浓雾散去时,她一抬眼就看到了面前的白衣人。
他安静的倚在床侧,衣摆处的金乌绣纹随风轻晃,墨发轻垂的样子看起来优雅柔和,若不是小姑娘的啜泣声太大,他眉眼低垂的样子倒更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仙人,丝毫也无法让人将他与绑小姑娘的人联系到一块。
于是挣扎的有些累了,小姑娘擦了擦红肿发痛的杏眸儿,轻咬着唇瓣,难得向他低了次头:“你帮我解开好不好,我答应你不去找他了还不行吗?”
白衣人嗓音悠缓听不出半点儿情绪:“我说了,等他走了就给你解开。”
被他冷淡的样子彻底惹恼了,小姑娘“嗖”的一声从床榻上跳了下来,伸着手臂想去抓男人的手,可刚刚触到他的衣角,就被绷直的铁链拉了回去。
古榕树叶抖落满枝雪水在风中摇曳,铁链的碰撞声不绝于耳,她像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兽一样四处乱撞,忍无可忍的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控制不住的放声哭喊道:“你是我的谁,你凭什么关着我啊!”
“有本事你就关我一辈子,不然等我恢复自由以后,一定离你远远的,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刺耳的话语在小屋内回荡,乔玥能感觉到白衣人的气息一下子变了。
“我是你的谁?”
男人慢慢重复着她的话,低沉的嗓音暗含戾气,静静从床榻上起身,缓步走到小姑娘面前,衣摆处暗影浓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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