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寂静无声的房间内,乔玥轻轻问了一句:“侯爷,奴婢刚才表现好吗?”
季长澜低低应了一声,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垂眸将瓷片放到一旁,修长的指尖缓缓拂过腕上的佛珠,试图将心里那原本不该有的占有情绪压下去。
可乔玥根本没意识到他情绪的细微变化,亮着一双杏眼儿笑眯眯的开口了:“那奴婢的毒可以解了吗?”
屋外雨丝沥沥,少女轻软的嗓音在落针可闻的屋内清晰刺耳。
季长澜忽然屈指弹了一下腕上的木珠,转过一双眸子静幽幽看着她,微微弯唇道:“你觉得呢?”
他的神色一如方才那般优雅柔和,可乔玥嘴边那句“我觉得可以”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四周又安静下来,乔玥这会儿倒是什么也不敢问了,而季长澜也一反常态的没有像前几次那样急着让她出去,解下腕上的佛珠拿在手里轻轻拨弄着,眼睫微垂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气氛变得诡异又尴尬起来,乔玥正低垂着眼睫不知该说什么时,西房的裴婴就领着侍卫匆匆跑了过来,看到倒在一旁的玉珍,忙单膝跪下,问道:“侯爷可受伤了?”
季长澜淡淡道:“没有。”
裴婴道:“步鹤前天刚被放出来,回去后听说靖王府的事儿大病了一场,玉珍是吏部的人,估计是奉步鹤之命动的手。”
季长澜应了一声,目光淡漠的看着青烟后若隐若现的玉佛。
裴婴上前探了探玉珍的脉搏,见还有些跳动,低声问:“侯爷可还要审?”
冷风从门外灌入,季长澜衣摆微扬,修长的指尖轻轻拂过掌中的木珠,他微垂下眼,毫无温度的淡淡开口:“直接杀了罢。”
“是。”
乔玥控制不住的后退一小步,季长澜恰好转眸看向她,微一垂眼,就看到了她掌心被瓷片划破的痕。
浅浅一条,虽然不深,却也渗出了不少血珠。
而面色苍白的小姑娘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受伤了,一双小手还攥着袖子,倒将那藕粉色的袖口都染红了几分。
季长澜微眯起眼,淡色的眼眸浸染了屋内暗沉的光,忽然改口道:“把玉珍送去暗牢。”
裴婴愣了愣,抬眼看了眼季长澜的冷凝的目光,也不敢再问什么,忙让侍卫将玉珍拖了下去。
屋内光线黯淡,季长澜冷冰冰的眸子宛如一潭幽水,缓缓朝乔玥伸出一只手。
乔玥没明白他的意思,眨了眨眼,睁着一双杏眼儿看向他,小鹿似的无辜。
四目像对,空气诡异宁静。
也不知是不是被她气笑了,季长澜终于开口问了一句:“不知道疼?”
乔玥握着袖口的手蓦然一松,这才发现自己受伤了。
刚才没觉得有什么,被季长澜这么一提醒,她才感觉到疼,蹙了下眉,正想着回房找纱布包一下的时候,季长澜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乔玥下意识一缩,细软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掌心,带着一点儿微痒的酥麻的触感,季长澜眼睫微颤,面上仍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抬眸看向她,语声轻缓情绪难辨:“躲什么呢?”
乔玥被他看的不敢动了。
季长澜吩咐裴婴裴婴点了盏灯,又让他拿了盒紫金膏来,自己坐在椅子上,用手指了指脚下的圆墩:“坐罢。”
“噢。”乔玥乖乖坐下,她的身形本就娇小,此刻又坐在没什么高度的圆墩上,头才到季长澜膝盖的位置,两人巨大的身高差让乔玥觉得局促不安,一双小腿缩了又缩,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安心的姿势。
季长澜用食指沾了些药膏涂在她掌心上,察觉到面前小姑娘的不安分,他忽然顷身,衣摆从椅子上垂落,低低询问道:“刚才不是还在找我么?这会儿怎么一直往后躲,嗯?”
微凉的气息轻吐在她耳畔,男人修长的身形几乎完全将乔玥罩住。她忽然发觉季长澜的控制欲真不是一般的强,索性也不躲了,微微上前又往他身边靠了靠,眨巴着眼睛看向他,眼神真诚又无辜,就好像是在说:我不躲了,我乖乖靠过来了,你别凶我了。
季长澜呼吸有一瞬间的凝滞。
桌上烛火被风吹得微微摇晃,小姑娘的面颊几乎贴在了他膝盖上,他掌中还握着她的手,像是握了快温温软软的玉,轻轻的没什么分量,却出乎意料的暖。
他的指尖收了收,像是要汲取那温度似的,将她的手又攥紧了些,而小姑娘一改方才的闪躲,就这么乖乖让他握着,清澈的眸子如宝石一般纯粹。
季长澜心里压抑几天的燥郁感散了些,也不想去探究自己是什么心情了,忽然用指尖在她脸颊上轻轻碰了碰。
少女卷翘的睫毛也跟着抖了抖。
蝴蝶似的,没有闪躲,也没有飞走,只亮着一双杏眼儿看向他。
说不出的乖巧。
季长澜心底便又舒坦了些,重新靠回了椅子上,沾了些药膏涂在她掌心中,看着那条细细的红痕,忽然觉得那伤口莫名刺眼。
虞安侯府线人颇多,他以前从未觉得有什么。他有足够的自信在那些线人动手时解决他们。
可现在身边多了个又软又乖的小姑娘,他最近又忙,难免会有疏忽,今天的事总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他低声对一旁的裴婴吩咐:“给你一天时间,把府内的线人全部清理干净。”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裴婴愣了愣。
清理线人倒是不难,衍书办事细心,之前早就将各府眼线登记在册,自己只需要照着册子清理便是。
可侯爷身边这位……
裴婴有些犹豫,支支吾吾半天也不敢开口。
季长澜将乔玥掌中药膏细细抹开,见裴婴半天不应,略微抬眸看向他:“怎么,这些事你处理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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