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无眠的夜晚。
暮沉山把曼珠叫去私底下谈了些话, 谁也不知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陆语冬毫无困意地坐在吧台里,一边凭着记忆,一边看着网上的教学, 十分生疏地给自己调了几杯酒。
味道果然不怎么样。
第二天上午,一夜未眠的浣溪把酒吧外“今日歇业”的牌子取下, 换上了一块“长期歇业”的牌子。
不过到底是长期还是永久,谁又能说得清呢?
毕竟相遇之处, 谁和谁都不是故人, 缘分来了便聚, 缘分去了就散, 哪有那么多长长久久的故事?
当天中午,叶流景给谭闻清打了最后一通电话, 在转达了暮沉山的决定与其联系方式后, 她彻底删掉了谭闻清所有的联系方式,并选择了顺手拉黑。
这举动, 像极了小孩子赌气, 却又满是成年人才有的决绝。
叶流景订了一张去帝都的机票,又一次独自离开了远川。
她说有些事,远川没人管得了,那就去帝都上报, 她偏不信真有人能一手遮天。
而那个下午,暮沉山接到了谭闻清打来的电话, 让他独自前去一个地方,不需要带任何人。
暮沉山去后没多久,便有人用笼子将一只狗、一只猫和一条蛇送了过来, 送回来时, 全是昏迷不醒的状态。
除此之外, 还有一个被套在麻袋里的人类。
陆语冬上前将麻袋解开,里面装着的,是一个浑身都被绳子绑得严严实实的小女孩。
她睁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眼里满是泪水,很显然对这陌生的环境与眼前陌生的妖精十分畏惧。
这女孩看上去也就八九岁的样子,什么都不懂,怎么看都不像捉妖师。
“一个孩子?是不是弄错了?”晏雀皱眉问道。
七月抱着怀中昏迷不醒的小白猫,上前几步,手指按上了女孩的眉心,用灵力探寻了一下她体内的妖力根源。
数秒后,她睁眼道:“确实和舒漓的妖力很像……”
“万一只是很像,但并不是呢?”曼珠说着,走上前去,在那个目光惊恐小女孩的面前蹲下,“我们经不起再一次的欺骗了,舒漓和能操控舒漓的人,必须都在我们这里。”
女孩似乎不太听得懂曼珠在说什么,只怔怔望着眼前美丽的女人,眼中的惊恐都褪去了几分。
可就在下一秒,曼珠轻轻拉起了她的右手,目光瞬间凌厉了几分,指尖自她手背划过,瞬间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划痕。
伴着女孩的一声哭喊,七月怀中的舒漓也瞬间清醒,身子猛然一震,痛苦地颤抖起了自己的右前爪。
“曼珠姐!”七月不由惊呼。
只见女孩的手背隐隐泛起了暗红色的灵光,原本只是在流血的伤口忽然开始腐烂、发黑,并向周围扩散。
这样的疼痛,让那只小白猫如婴儿啼哭般乱叫起来,一双幽蓝的眸子里满是惊惧的泪水,寻不到保护,只能往七月怀中使劲瑟缩。
“曼珠姐!错不了了!住手吧!”七月着急道。
一旁的陆语冬也连忙上前拉住了曼珠,摇头道:“曼珠,她还很小啊!”
曼珠咬了咬牙,停止施术,甩袖走至窗旁,神情恍惚地望向了窗外。
被绑着的女孩跪在麻袋里哇哇大哭,七月连忙上前为她处理伤口,一时间面前的小孩在哭,腿上的小猫也在哭,弄得她焦头烂额,不知该哄小孩,还是该哄小猫。
陆语冬看见曼珠在窗边沉默了许久,最后转身越过七月和那个孩子,径直走到吧台边,望着吧台上蜷缩盘起的翠青蛇,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
七月在陆语冬的帮助下,为那个小女孩包扎好了伤口。
不再被绑缚的小女孩,抱着双膝瑟缩在一张沙发的角落,右手被纱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半个脑袋埋在环起的手臂里,只露出了一双泪汪汪的眼。
舒漓在从巨痛中缓过神以后,静静趴在了女孩的身旁,用小脑袋蹭着她的腿,似是在安慰,看上去好像确实与这丫头相熟。
当七月靠过来时,它下意识缩成了一团毛球,全然不敢直视自己曾经背叛过一次的七月。
七月沉默片刻,转身对陆语冬说道:“这女孩灵脉初开,从来没有经过任何修炼。”
陆语冬问:“意思是,她和我当初一样,是个普通的孩子?”
七月点头:“没错,是个普通的人类孩子。”
陆语冬望着那个孩子沉思了许久,最后坐到了她的身旁。
女孩下意识往身后缩了缩,眼神却也没有太过排斥,毕竟眼前的这位大姐姐刚才为她包扎了伤口,也拦住了要伤害她的那个人。
陆语冬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眨了眨眼,哽咽道:“姜瑶……”
陆语冬又问:“你的家人呢?”
姜瑶摇了摇头:“没有。”
七月站在一旁问道:“那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姜瑶又一次摇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