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孙可望被这么一激,刷的一下站起身来:“各位,额们厂子是生产钢铁的,主要是生产各种钢结构承重件。虽说这些年,咱们厂的产品种类越来越多,但都还是围绕着钢铁打转。这吃穿住行,还是得依赖地方。
现在额们厂和兰州府、布政司的关系极好。每年的大米、小麦、玉米、土豆以及各种肉食,还有娃子们的奶粉,婆姨们的布匹,全都是交给布政司统一采购。这布政司出面,产品质量好不说,关键是价钱还便宜。这要是恶了布政司,人家不帮忙统一采购了……当然,厂子里有钱,你说额们按市面价钱买,额们厂子里也有钱。但是各位,额们是个上下连同家属子弟超过十五万人的大厂,不事先找好供货渠道,就跟布政司把关系搞糟了,一时之间,只怕厂子里吃饭都成问题!”
看了一眼刚才群情激愤,但这会儿都偃旗息鼓的众人,孙可望来了精神:“刚才说的是吃穿,接下来说教育。兰州小学、甘肃中学,现在每年固定拨两百个名额给额们厂子,额们厂子的娃子到了年纪就能上学,不用等,不用考。这要是恶了布政司,说不得,这个定额不说全部没有,肯定是要被砍掉一大半。到时候,名额不够,谁家的娃子去念书,谁家的娃子又不去念?
除了念书,还有就医。这些年,不管是兰州府医院,还是甘肃医院,对额们厂的工人就医都是先看病后付费,付费的时候还打折。这要是恶了布政司,以后厂子里就医,难难难!
还有出行,额们厂子的人走出去,坐四轮公交马车也是打折。回老家的话,甘肃省内还可以住布政司的官驿……
总之呢,要是和布政司闹翻,这些都没有了。各位,你们不要现在因为煤炭品质不行就要掀桌子。掀桌子之前,先得把这些考虑清楚了。”
他这么一项项的说下去,说得越多,刚才闹得很凶的车间主任们越是沉默不语。到了最后,居然有车间主任嗫嚅着说出了什么要不我们忍一口气,大不了多雇一些甘肃本地人来精选煤炭云云……
“呯!”刚才孙可望说话的时候,刘宗敏只是沉默的抽烟。但是当有车间主任改变刚才的态度,表示要跟甘肃布政司妥协的时候,刘宗敏生气的拍了桌子!
“都怎么了?怎么有这样的人?咱们这个厂是谁的?不是我们的,是皇上的!是大明的!咱们生产的钢轨是干嘛用的?是为铺设新丝绸之路,缓解我大明生产过剩,为国家开辟财源用的!怎么,饱饭吃了没几年,都忘了以前的苦日子了?俺老刘今年不过三十六岁,至今都还记得十三岁以前,从来都没有吃过一顿白米饭!
俺在这里要请大家记住,是谁让你们进了厂,吃饱了饭,让你们有钱娶妻生子。让你们走出厂区的时候能够昂首挺胸?是皇上,是朝廷!怎么,刚才不是还吼着要去重工部告状么,孙可望一说这样做可能导致的损失,你们都不敢了?你们如此行径,还是不是钢铁人?我们打铁的,从事的是至阳至刚的行业,可不允许有这么没卵子的言行!”
看着大家又低下了头,刘宗敏也不理他们:“老郝,煤炭品质下降这事,我忍了大半年,不准备再忍了。我意已决,告状。你副署不?”
“老刘放心,我郝摇旗一样一口唾沫一口钉。这状,我跟你一起告!”
“呃……两位厂长。”就在两人准备彻底把气氛点燃的时候,孙可望又把手伸了起来。
“又有什么事啊?嘿,老郝,这家伙除了口音比我们还重外,真的不像我们陕北人。好了好了,有话快说。”
“两位厂长,其实额们不用把和布政司的关系搞得这么僵。”说到这里,孙可望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张纸:“两位请看,我们现在用的甘肃煤,主要来自陇中和河西,但甘肃的东部,与蒙古的产煤区紧紧相邻。额就觉得吧,既然蒙古的煤开采容易,质量又好。没道理紧紧挨着产煤区的陇东地区没有煤吧?若是两位厂长能够说动何方伯,派遣工程勘探人员去陇东查探,就找到了煤矿呢?退一步说,就算找不到煤矿,反正都走到蒙古边上了。和蒙古区的中郎将商量一下,我们购买蒙古区的煤,让他们接受我们甘肃人进矿做工也是可以的嘛。如此一来,何方伯对我们使用其他地方的煤,可能就没那么反感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