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承欢挂了电话后对她说:“我去办点儿事,你先回酒店。”
“你要去哪儿?”
“你想让我早点儿死吗?”
赵雅琳摇摇头。
“那就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问,乖乖听我的话。”
“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不放心你……”女人讷讷的说出心里话来,这要是放在平时赵雅琳打死也不会说出来的。
叶承欢胸口一暖,看着女人楚楚可人的样子,忍不住在她娇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又捏了捏她屁股:“回去洗干净睡觉,要是睡不着就脱光了等我。”
脸上还留着男人胡子茬扎扎的感觉,鼻端还挽着一丝淡淡的烟草味道,可叶承欢已经闪身融入那片风雨交加的夜色中。
没有任何交待,也没有任何说明,叶承欢甩给她的只有十个字:只有眼前路,没有身后身!
香港有超过一半的土地都属于新界,这里有着成千上万的村屋。
有些村屋在外形上看有点像内地的独栋别墅,有些建在郊外的半山上。
所以,香港给初来者的印象,不是高楼耸立,就是窄街陋巷。
当然,倘若精心布置,村屋也会典雅清丽,恍若山间别墅一般。
住村屋的不一定都是穷人,很多明星富豪为远离城市的繁杂和喧闹,也会购置一套村屋。
大雨滂沱,夜色凄迷。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在这样的鬼天气最忌讳驾车出行,可有一辆车却在以找死的速度在路上狂飙。
新界!还是新界!又是新界!
这块从一开始就结下不解之缘的地方,再一次把他召唤来了。
穿行在一座座村屋之间,俯仰处都是一栋栋楼龄高,设施陈旧的唐楼,不少唐楼也混合了中西式建筑风格。
多数唐楼没有电梯,只有楼梯连接各层,很多旧式唐楼没有厕所,有的甚至连保安都没有,所以安全性有待商榷。
而住在唐楼里面的人就更加五花八门了,有精明难缠的老香港人,也有到香港谋生的世界各地的打工仔,甚至还有一些比较隐晦的“凤楼”。
叶承欢开车在这些唐楼之间七拐八拐,最终来到一座村屋球场。
香港人喜欢足球,尤其喜欢曼联,因此居民区里会专门腾出一片空地当做球场,供当地居民休闲玩乐,虽然只是街头足球,人们也乐此不疲。
叶承欢的车子刚到,同时从对面也开来一辆汽车,两车隔着球场几乎同时停了下来。
下了车,就见那辆车上走下的正是汪咏仪。
她下了车也看到了叶承欢,两人就那么彼此对望着,谁都没有打伞,身上很快便被大雨浇个透心凉。
他们同时看向球场的一端,那边正有一个身穿曼联球衣的男人,在大雨中兴致勃勃的秀起了球技。
远处是一栋栋黑漆漆的村屋,四下里除了风声雨声便再无任何声息,偌大的球场上,只有他们三个人站在三角形的三个点上,冥冥中仿佛预示着某种宿命!
若是别人看到居然有人会在这种鬼天气跑来踢球,一定觉得那人不是二百五就是疯子。
只有汪咏仪和叶承欢知道,那人既不是二百五也不是疯子,事实上他是这片土地最聪明的男人,一手缔造了香港有史以来最大也最虚假的金钱帝国!
“俊生——”汪咏仪高喊了一声那人的名字,那人停止了动作,一脚踩住旋转的皮球,却依旧没有回身。
叶承欢没有动,汪咏仪却已经动了。
她几乎是跑着冲到何俊生那里,从背后一把抱住了他的身子,苍白的脸颊紧紧贴着男人的脊背,脸上流淌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尽管两人的感情已经走到悬崖边上,尽管身份的差别已让他们势同水火,可七年的感情还是在这一个拥抱中爆发出来。
此时此刻,他们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听,彼此心里的所思所想,彼此全都了然于心。
此时此刻,叶承欢一下子成了一个多余的局外人。
也许,他本不该来……
他下意识的伸手摸烟,却发现烟盒已经湿成了一团,他只有静静的靠在车头,摸出那把银质酒壶,一遍遍的用酒浇灌着清醒的神经。
有时候,清醒何尝不是一种痛苦?
这个世界上真正能让他痛苦的不是汪咏仪,而是回忆!
他想用酒麻痹神经,可一个个回忆的片段却残忍的浮现出来,荒岛、沙滩、尸体、枪弹、血浆、女人……还没等组合起来便又分解,分解之后又快速组合。
可那段回忆却仅仅止于最华美的一幕便戛然而止,剩下的只有无尽的遐想。
这时,何俊生猛地甩开女人,一把将她推倒在雨水里,那张俊朗的面孔已然阴冷无比。
汪咏仪倒在地上,怔怔的看着他,就好像看着一个自己并不了解的陌生人。
叶承欢停顿了下,却还是没有动弹,说白了他怎么都是个局外人,局外人该做的事就是四个字:站着别动。
汪咏仪先是错愕,随后又变成平静,最后坚硬起来。
她慢慢的站起身来,神色冷漠的道:“俊生,我们结婚几年了?”
男人的脸色无比灰暗,根本看不出他的内心变化,他沉默半晌才清楚的吐出两个字,“七年。”
“在这七年里,你从来没有伤害过我。”
“是的。”
“可是刚才你为什么要推倒我?”
“因为你以前是我的妻子,现在是我的敌人。”
“难道这七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
“是的。”“你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