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觉得老实男人应该是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修的了车胎赚的了小钱,外加一个节省过日子。
然而严世蕃没有一条符合以上标准,所以说,玉娘是不是对老实男人有什么天大误解。
我的目光在严世蕃和玉娘脸上来回扫过,前者正悠哉的喝着茶,后者咬唇怯怯低头。
为什么会有种棒打鸳鸯的感觉?
不!我这是为他们好!
再说一遍我没有愤怒,没有吃醋,绝对没有!
我清清嗓子,语重心长道:“玉娘啊,那个你和严公子你俩不合适——”
我还没说完玉娘就赶紧打断道:“为什么?是陆大人你说的,不要太帅,找个老实男人,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问题是他哪里老实了,街上拉头猪也比他实诚。”
我话落,严世蕃一口茶呛得直咳嗽。
“他……他就是让我一眼看了踏实,安心嘛,况且这也是陆大人你当初说的。”
“是我说的,但那个,那……算了,我们不说外在,我来给你讲讲内涵,老实男人还要对你好,一心一意,他能做到吗?”
哪知玉娘用力点点头,“我觉得他对我挺好的,每次吃饭,管饱。”
哦,卖糕的!我扶住额,感觉这孩子是没救了。
于是我决定换个突破口,目光扫向严世蕃道:“严世蕃!这姑娘今儿我带走,你没意见吧?”
我仔细注视着严世蕃的表情,心里打着小鼓,万一他不同意怎么办?万一他真看上玉娘怎么办?
严世蕃慢悠悠放下茶杯,微微一笑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我松口气,于是二话不说拉上玉娘的手就要往门外去,哪知这姑娘还挺倔。
“我不走,陆大人!”
“玉娘,这天底下好男人多的是何必吊死一棵树上,明儿我就帮你找一个,翰林院的赵大人,首辅的学生杨大人,都是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不比严世蕃强吗。”
“可是,可是,我就是觉得这里挺好的嘛。”
到底多吃了几碗饭,力气都变大了,她猛的将手拽出,我不小心向后退了一步,幸好严世蕃赶紧过来扶住了我。
“况且他爹也挺中意我的。”玉娘边说边傻傻的笑着。
我一惊讶,转过头去看着严公子,“你爹莫不是要给你寻个小妈吧?”
严世蕃瞬间脸一黑,呸我一声,“胡说什么呢!”
我好说歹说,见玉娘仍是不肯走,那刻我终于有点理解了天底下爹妈嫁女儿的心情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严世蕃命人备了轿子,见我垂头丧气的样子,他板过我的肩膀看着我道,“你放心,我怎么可能看上她。我那时从宫里出来,见她在六必居里买酱黄瓜,我过去问问的,结果哪知道我和她一出门就被你看见了。”
我摇头,“我哪是担心你,我是担心她,眼看着好白菜就要被猪拱了。”
“陆炳,你!”严世蕃瞪眼气急。
过了一会,我还是正色问他:“你真的不喜欢玉娘吗?”
他没有说话,沉静了一会,然后靠近上前,将下巴轻轻地抵在我的肩膀上,我们保持着这种类似于拥抱却不是拥抱的姿态。
他说:“文孚,不管以后我做出哪些事情来,都不要忘记我一直是那么的喜欢着你。”
我一震,在漆黑的夜里,我们谁都没有再说话。但却有一种对未来不好的预感隐隐弥漫在空气里。
九月的时候,敬之回京了,与他一同回来的还有几名东南沿海的官员,他们在朝房等候皇帝的通传,我从宫内巡逻听闻此事后便迫不及待的去见他。
“他娘的,咱们在前头拼死拼活,那帮腐儒却在后头捅刀子,拨个银子就跟要他们老命似的,这没银子,还打他娘的仗。”
“这里是宫中,周将军还是慎言,慎言呐!”吴大人劝道。
“慎言个鸟,要不是银子缺得慌,咱这次能回京嘛,伸着手问他们要,还得看脸色。老子今儿就不怕了,大不了闹到皇上那里,看内阁那帮老家伙怎么说!”
“这话你也就现在说说,待会见了皇上注意分寸,别事情没办成,倒被人留了口舌。”敬之解着手上的护腕,也没抬眼。
我站在门口,听着里头这一片牢骚,思量着是否来得不合时宜,正准备转头走的时候,敬之还是看到了我。
“阿炳!”
我露出牙齿笑笑,“不知可是打扰到你们议事了?”
我瞧着他们几个都是一身盔甲,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的风尘仆仆样,看来确实是有要紧事情进宫面圣。
“没有,长路奔波的一些牢骚罢了。”他说得轻飘飘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可是我刚才却明明听到了有关银子的事情,“可是沿海的战事又吃紧了?关于内阁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
“正好陆大人你来说说,兄弟们在前面浴血奋战,他娘的有些人为点银子还在后面使绊子,又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周将军情绪激动道。
敬之这次也没有阻拦他,大家都是一脸愁眉。
“这样,待会进去后你们把具体事情和皇上说说,语气也别太冲,至于内阁,兵部的翟銮大人倒好说话,首辅大人嘛,到时候我也再帮着想想办法。你们说的对,前线的事不能马虎。”
“如此说来,那是最好不过,麻烦陆大人了。”
“有劳你了,阿炳。”
“客气,大家都这么多年交情了。”我一拍他肩膀。
后来李公公宣了他们前去面圣,只是没过一会,又见李公公出来宣了内阁的人也去了,甚至连着管礼部的严嵩也没落下,大有要六部齐上阵的样子。
我在外头打着转,心里有点不安,照周将军那情绪,不要一言不合起了冲突,毕竟在大明,朝臣当着皇帝面干架也不是多稀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