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飞羽的神情之中闪过了一丝痛苦。

九浔派拿养育之恩来同他说项，这也是他的死穴，他从小生长在九浔派，从来都把九浔派视作自己的骄傲。但是为了九浔派，哪怕是让他去拚命，他也是肯的——唯一，让他做万千千百年奴仆这一点，实在是让他难以接受。

寒姨看着这个面容清秀的青年脸上的痛苦神情，也感觉到了一丝心痛。

项飞羽是她看着成长起来的青年，也是九浔派最为出色的弟子。

她走上前去，握住了项飞羽的手，抬起头看向眼前的长老。

「算了……我是看着飞羽长大的。」

「若是强迫他做人奴仆，这是把这孩子的一切尊严放在地上践踏。」

「况且，万家……也不一定真的能够相信的。」

「万家的万千千一旦去了神界，如何能够保证，万家当真会庇护我们九浔派？」

这个美妇人的眸光低垂，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项飞羽的后背，声音里头，却透出了几分诚挚。

「没有必要，非得让一个孩子挺身而出的。咱们难道当真衰败到这步田地了么？」

项飞羽抬起头看向寒姨，这个美妇人，九浔派的长老之一，看向他的眼神却是温柔的。

「算了。」

项飞羽的手掌握得更紧。手指攥紧得几乎发白，手指甲似乎快要戳入肉中，他的额头之上渗透出了汗水，然后他沉默半晌，开口说道。

「万千千什么时候要回复？」

「我亲自同她谈一谈。」

他这样，便是话语之中有些松动的意思了。九浔派的长老们自然欣喜，只有寒姨看向项飞羽，眼神之中还是有几分担忧。

……

项飞羽隔日见了万千千。万千千看见项飞羽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的唇角扬起了一抹有些轻蔑的淡淡笑意，她开口说道。

「你知道我的条件了？」

「你既然出现在我面前，想必也是选择答应了？」

项飞羽沉默了半晌，然后他抬起头，注视着万千千的眼睛，这个少女的容貌毫无疑问是极其出色的，在叶玄月出现在半神之地之前，她在半神之地的美貌，无人能比，她在半神之地从来都是锋芒毕露，此时此刻，项飞羽看着她的眼睛，还觉得自己的胸口隐隐作疼，当初这少女刺伤他那种痛楚……他不曾忘记。

但是即便是他如何目眦尽裂，但是理智告诉项飞羽。

他如今还没有同万千千同归於尽的资格。

他抬起头，看向万千千。

「你为何要让我做你的奴仆百年？」

「你怕去了神界，我杀了你？」

万千千唇角的笑意愈发轻蔑起来。

「我担心你杀了我？」

「这又有何要担忧的？」

「你能够做到么？」

「我不怕告诉你，等你我到了神界，我们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我让你当我的奴仆，是给你机会。否则，以你如今毫无背景的状态，进入神界能不能活命下来还是问题。」

「所有人之中，除了我之外，只有拥有第一块神令牌的那个人，才会得到足够的重视。」

说道这里，万千千的音调也有了些变化。

她说的人，是谢长风。她知道第一块神令牌在谢长风手中，那么他进入神界，很有可能要拜入景玺宫。他便等同於有了靠山。而且若是他能够得到贺兰神王的青睐，日后更是前途不可限量。

万千千对谢长风确确实实动了心。

所以她更希望这个青年越优秀越好。

谢长风那边，她是不会动手脚的。

而至於眼前的项飞羽么……在万千千眼中，已经如同蝼蚁。她要做的，就是从他身上，把最大的价值给压榨出来。万千千注视着项飞羽，她的声音依然毫无波澜起伏，听不出她任何情绪，只是冰凉。

「你可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