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走上前去。
“噼!”
随着几声简单粗暴的清脆声响,笼罩在宝库外的阵法光晕一重一重熄灭,就像是一连串灯泡被人直接砸成粉碎。
破灭的阵法光晕中,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少年,恍如一道幽灵一样,转眼便飘进了宝库之中。
“元极丹,冰蚕虫草,化骨粉……”
宝库中各种药材、兵刃、法决、杂物林林总总。目光只是一扫,前世丰富的经验便帮助晏危楼第一时间识别出了其中最具价值的东西。
他毫不客气地将之收入乾坤戒中,正要离去之时,又瞥见门边兵器架上正斜插着一柄黑漆漆的弯刀。
刀身漆黑而冰冷,优美的线条犹如一弯弦月,正中央有一道狭长的红色血槽。
晏危楼眼前一亮,顺手将之拿起。
“下品灵器?”
刀身出鞘,雪亮的刀光映照着少年兴味盎然的眸子,一瞬间周围空气好似冻结,宝库里仿佛凝上了一层薄霜。
满意地将这柄名为寒月的刀收入囊中,晏危楼大摇大摆走出宝库,看阵法已破,为了保护摇光殿的财产不受损失,他还顺便用库存的材料在门外重新设置了几重阵法。至于之后摇光殿中人是否能够破解,那便与他无关了:)。
自觉仁至义尽的晏危楼重新拢好自己的袍子,刚刚走到长廊上,就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同样穿着黑袍子的摇光殿弟子急匆匆小跑而过,突然看了他一眼:“殿主有命,即刻出发。你怎么还在这里拖延?”
“咦?你是哪位长老或护法麾下的弟子,怎么看着有些眼生?”
说着,他顿了一顿,还想问些什么。
晏危楼已经先一步惊讶开口:“什么,殿主有命?那怎么能让殿主久等?”
他立刻主动向前跑,顺便拉了对方一把,语气万分急切:“来不及多说了,快出发!”
“哦……哦!”被晏危楼这么一拉,这人也忘了之前的疑问,连忙跟了上去。
原先还显得一片安静的院子里,到处都有摇光殿弟子出现,这些人年纪最大不超过三十,有些人还稍带稚气。身上都有着一种特殊的气质,那是摇光殿的独门功法所带来的影响。
有人披黑袍,有人着红衣,还有青衣,紫衣等等,这都是北斗魔宫内部的派系与级别划分。
晏危楼混在其中,隐隐嗅到了一种搞事的气氛,他眸子微微亮起。
人群最前方,站着数道人影。最中间的是一个身披霞衣、身姿修长,容貌妩媚至极的女子。正是摇光殿殿主谢云渺。
她浅笑盈盈,霞衣下露出雪白细腻的肌肤,仿佛泛着一层动人光晕,一颦一笑间都有种勾魂夺魄之美。丝毫看不出其真实年龄已然可以做许多人的祖辈。
只是眸光流转间不经意泄露的气息却显示着,这位看似柔弱的女子乃是一位入道境巅峰的大宗师。
身后二男二女分立两侧,分别是摇光殿中的四位副使。
名义上是副使,实际上这几人并非摇光殿所属,乃是北斗魔宫总殿派出,只听从渡九幽的命令。几人身上气息隐隐泄露,都是初入入道境的实力,是被渡九幽特意派来协助谢云渺的。
“今日之事乃我摇光殿头等要事,本座已筹谋十年之久。”谢云渺收起笑容,目光略过下方众人,“一旦功成,有新帝支持,我北斗魔宫便可以在大雍境内光明正大扩张,同那些名门正宗一般,立山门,收弟子,广传魔道……摇光殿也能在宫主面前拔得头筹。”
她的声音泠泠动听,却满含杀气。
“如今姬慕月已经暗中控制了皇宫部分阵法,天人闭关不出,盛京城大部分大宗师都被调走,内部空虚,还有早已归附的朝臣帮助……若是你们这帮蠢货贪生怕死、亦或是沉迷私人恩怨,不能尽到自己的价值,为我北斗魔宫牺牲,便不要怪本座辣手无情!”
她转过身去,目光冷冷盯了一眼四位副使,突然一挥手:“走!”
天上太阳已经落下,黄昏的余晖慢慢散去,众人穿过寂静偏僻的街道,很快,一片低矮的宫墙与朱漆的大门出现在他们眼前。
这是皇宫的西侧门。
门口的守卫就像是两尊雕像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根本没有看到这么一群来历不明的人进入皇宫。
晏危楼在这群人中进了宫,感应到沉寂一片的皇宫阵法,他心头暗叹一声。
真不知是该说摇光殿眼光长远,连《姹女功》都舍了出去,居然培养出了一个偏向他们的姬慕月;还是感叹姬慕月手段不俗,连皇宫都已经被他渗透到如此地步。本该只有皇帝本人掌握的阵法,居然也落入他手中。
前世若非他运气不佳,正好撞上天人出关,想来也不会出师未捷身先死。而今生经由晏危楼提醒,姬慕月逼宫的时间提前了,那位天人还在闭关中。等天人出关,一切也就结束了。
——大雍皇室就是如此,供奉堂镇压在上,可以有争斗,有流血,胜者上,庸者下。只要最后新帝还是皇室血脉,没有沦为其他势力的傀儡。然而,只要皇帝还在宝座上一日,像姬慕月这样明晃晃弑君,其他人便要维护皇帝的法统。
晏危楼心中感叹之际,众人已经碰上了宫廷内的禁卫,短兵相接。
“是禁卫军!”
“啊!有弓驽!”
“不要纠缠,杀进去!”
四周一片喊打喊杀的声音,所有人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便进入了战斗中,鲜血飞溅,断裂的兵刃在场中飞过。
魔门中人最不怕的就是厮杀,甚至个个杀性极重,此时遇到阻挠,都是奋力杀作一团。不多时,这条区区几百米的大道上,已经铺了一地的残尸。
晏危楼混在其中打酱油,偶尔会帮某些人补上几刀,也不拘是哪一边。若是有人找上他,自然也都是一刀了事。反正不管大雍皇室,还是北斗魔宫,和他之间都是有怨无恩。
他低调地隐藏在这片战场中,一连串走位堪称“片叶不沾衣”,唯有左瞳中那轮金灿灿的时之晷一直在缓缓地运转着,随着大量光阴之力的摄入而愈发耀眼,如同一轮小太阳嵌在少年瞳孔中。
一滴鲜血溅上他的侧脸,他微笑着。
……
众人一路杀至后宫,半空中响起一声雷鸣般的剧烈轰响。
似乎有一股突然而起的狂风迎面席卷而来,不少人只是闷哼一声,便被狂风掀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