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2 / 2)

樊笼 卿隐 2486 字 1天前

不知是张嬷嬷的这话安慰了她,还是她本也认为她大哥不会就此一败涂地,她脸色到底好了些,不似之前那般惨白无色。

刚进了怡景宫,便见院里那棵海棠树下,她身边大宫女沉香此刻正背对着人哭。

张嬷嬷大概猜着是怎么回事,唯恐她家娘娘知后恼恨伤心,忙一个劲的劝说她进屋。

宋贵妃甩开张嬷嬷的手,几步到那沉香身后,一把拉过她胳膊将她拽过身来。

“娘娘……”沉香见是他们娘娘,惊得哭声一顿。

宋贵妃见那张肿胀青紫的双颊,眼前阵阵发黑,怒火腾的直冲脑门。

“谁打的你!”

“娘娘,没,没谁,是奴婢不小心碰的……”沉香慌忙擦了泪,说着便去取了旁边石桌上的小半碗补品,低着头便要离开:“娘娘,这补品凉了,奴婢这就给您热下。”

宋贵妃气急,正要拦着她问话,这时候气势汹汹的来了一拨人,打头的是长乐宫小吴氏身边的大宫女。

那大宫女似未见到宋贵妃在此,上来就径直揪过沉香的发髻,啪啪两打耳光就扇了下来,边打边尖锐的骂道:“我道是哪宫贱婢敢去偷我们长乐宫娘娘的东西,却原来是怡景宫的啊!亏得还自诩体面人,净不干些体面事,真真是改不了吃粪的下贱羔子!这不知道的,还不得以为是什么主养什么奴?”

宋贵妃抚胸连退两步,嘴唇直颤,气的说不上话来。

张嬷嬷上前一步挡在宋贵妃跟前,指着那大宫女骂:“你这个下贱的小娼妇,敢在我们怡景宫大发官威,瞎了你的狗眼!”怒声骂着便要伸手上前抓打。

却未等动作,那大宫女身后的太监嬷嬷就一股脑的冲上来,对着张嬷嬷一阵拳打脚踢。

宋贵妃吓得面无人色,一连声的道别打了。

那大宫女暗藏讥讽的不屑笑了下,然后夺过沉香手里一直护着的补品,反手扣在了沉香头上。

“日后若想要这汤汤水水的,提前跟人打声招呼,我们家娘娘心肠软的很,又不是不给,权当喂阿猫阿狗了。下次可不许再这样不问自取了。”说着就让那些太监嬷嬷们停手,转向宋贵妃的方向有些得意的笑道:“走了,就不打搅宋娘娘休息了。咱们主子还有主子腹中的小主子,还等着咱们伺候呢。”

说着,就浩浩荡荡的带着人扬长而去。

宋贵妃摇摇欲坠于风中,面色如纸,唯独两处掌心血色殷红。

皇觉寺里的一处禅房,一如既往的清幽,安静。

到了深秋时分,地上落叶就多了起来,苏倾便不得不每日勤打扫着,以防枯枝败叶堆满院落。

刚打扫完毕,便有那武僧来告诉她,右相府上来人了。苏倾忙整整僧衣,出门相迎。

来者是右相府上的管家。

虽说自打苏倾入寺以来,右相再从未过来见她,可每隔一段时日,他都会让府里管家来她这探望一番,或送些日用品或是其他,甚是上心。

苏倾放置好管家带来的些日常用物,又要去给他沏茶,邀他小坐一会稍作歇息。

管家忙摆摆手:“您不必忙活。相爷还在等着回话,我不方便在此久待。”

苏倾自不便多留他,只忙询问相爷身体可安好。

“相爷的身体打春日时候就不太爽利,时好时坏的,倒是前些日子换了个新方子吃着,瞧着精神倒比之前好些了。”

苏倾令管家稍等,便回身去禅房取来一本经文,递交给他。

“我身无长物,也没法帮着相爷什么,只抄写了些经文祈愿相爷能早日康复。望您代为转交给他老人家,祝愿他能身体安康,平安喜乐。”

管家双手接过:“您有心了。”

临去前,管家又悄声道:“相爷还让奴才稍您一句话,道是让您这两年且在这静修着,待过上个两三年后时局稳当了,您便可以随意下山走动。到时候您愿意,还俗也成,当个云游四海的游僧也成。”

苏倾难免有丝意动。毕竟若有可能的话,她还是更希望能于这天地间自由行走,而不是迫于无奈而被囿于方寸之地。

不过想起如今形势,她又恐给右相带来麻烦,遂道:“如今我在这倒是安全,可若日后出去……毕竟我这身份,一旦被人拿来做文章攻讦相爷,那相爷岂不危险?”

管家道:“相爷说了,待局势稳定了,该过去的皆会过去,让您不必过于忧虑。”

苏倾这方稍安。却也还是隐晦的朝他打听了下朝廷局势,主要还是想问,那宋毅可还有余力翻身。

虽说相府管家每次前来,苏倾总要向他来打听一番。可饶是管家每次说的斩钉截铁只道那奸贼断无翻身之力,她却还是无法彻底安心,也不知是因之前那宋毅权势过大,而之后倒台又太仓促的缘故,还是因他临走前那般笃定的跟她放话,说他早晚一日会回来的缘故。

管家大概是为了安她的心,又信誓旦旦的保证了一番,只道宋党的那些残余势力不过小鱼小虾罢了,早就不足为惧。

苏倾略安。

下山的时候,管家兀自叹口气。

若说起来,之前那番话倒也是事实,自打圣上革了那宋毅的职后,宋党就被连消带打的有些不成气候了。如今瞧来,猢狲似乎倒是散了不少,可关键是,这宋党这棵树倒没倒还尚未可知。

不说别的,单说空出来的两江总督一职,至今还无人接任。不是没有合适人选,而是无人敢去。

从四月至如今十月,大半年的时间,林林总总算下来圣上委任了不下五人去接任两江总督一职。可无一例外的是,这些个接替此职位的人,要么还未离京就突然暴毙,要不就在海上遇上了不测,要不就是尚未到地方就突然失踪……总之,没有一人能平安抵达两江地域。

细思个中缘由,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打那起,朝中官员便无人敢去接任此职,纵然权势诱人,可性命更为重要,而之前拼命攻讦右党的那些官员,如今也略有消停。

圣上近些时日越发频繁的召集吴越山等人入宫,想来也是要就此事让他们拿出些应对的章程来。

十月的江南,静水浮烟流晚翠,疏枝抖袖舞霜红。

画脂镂冰的画舫上,轻歌曼舞。宋毅跟胡马庸赏曲观舞,推杯换盏,好不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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