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军虽然荒废多年,但身为领兵大将,李宓、何履光个人的素养还是相当高的,开战之前,对南吴军的各方面情报也在尽力搜集,对於通海帮帮主苦桑道人多少知道一些。
虽然没有见过本人,但这根黑木杖、这个酒葫芦已经把他的身份展露无遗。这是怀仙馆治下唯一的元婴高修,也是益州军最为重视的对手,之前并不确定他是否参战,此刻终於确定了。
何履光叹息一声,道:“苦桑,你何苦搅这趟浑水?”
苦桑道:“没办法,你们搜刮得太狠了,平摊到弟兄们头上,每人要交三十贯,我拿得出来,帮里的弟兄们却大半都拿不出来,他们推我做帮主,我怎能不为他们出头?”
一席话,何履光在心里又痛骂起鲜於向来,此刻多说无益,重要的是他心里已经明白,连苦桑都出现在了这里,说明蒙乐山很难轻松通过了。
就是不知道南吴贼是准备在蒙乐山冲滞朝廷大军,为坚守威远争夺时间,还是说……南吴军就在这里?
后者的可能性不太大,南吴贼打一个阻击倒是有可能,但无论哪一种可能性,面对这一变化,都必须快速决策。
何履光心念急转,顾不上苦桑道人,向身后传令:“让李、刘两位校尉各率本部,抢占两侧山崖,快!司马,你亲自去后军主持,回师固守谷道北口!各营披甲,准备法阵!”
苦桑道人也不干扰,就堵在大军前进的道路上,硕大的葫芦将谷道堵了个严严实实。
随着何履光的军令,益州军开始动了起来,但军士们却很是慌乱,一时间呼喊声、马嘶声、大车卸下物资的嘈杂声,混作一团,乱哄哄不成样子。
何履光顾不上整顿军容,只是盯着李、刘两名校尉各自整列出本部数百军卒,想要抢占两侧山崖。
但两部刚一出发准备登山,立刻引发混乱,两部中都有军卒跑错了方向,登到小半时才发现不对,又下来回归本部,造成第二次混乱,气得何履光大声怒骂,李、刘两员校尉也满头大汗。
正在这时,苦桑道人身后忽然幻化出一杆大旗,直冲云霄,正是天都旗。旗面上散出五彩斑斓的光华,这光华向着四下扩散出去,犹如一座不知多高、多宽的水墙,遮蔽住整个南方。
与此同时,左侧山崖上也出现了一杆相同的大旗,将西方遮蔽。
西侧山崖上原先值守的几名岗哨被一股莫名的推力弹开,一个个摔下来,当场死了好几个。这一变故令抢山的李校尉大惊,冲疑着不敢再爬。
几名空中逡巡的益州金丹飞过来,各施法器轰击如墙般的波光,却打不出分毫破绽,但只要是人接近波光丈许,就立刻被一股巨力弹出,根本靠不过去。
忽然间,何履光陡觉身形一颤,在空中顿时稳不住了,向着地面坠去。这是典型的护城、护山大阵才有的禁飞效果!
骇然望着两杆大旗和大旗所散发的光墙,何履光终於想了起来,似乎这便是去年崇玄署围剿妖兽所用的顶级大阵——天都阵!
他虽然没有参与那一战,但大阵的威名却是听说过的,没想到南吴贼居然也有,而且还有两座。
何履光脑袋嗡的一声,一颗心直沉谷底,最不可能、最坏的情况出现了,南吴贼不是冲滞阻击,而是设伏偷袭!
他现在最大的指望就是东侧山崖,那边地势较高,也更险峻,却至今没见天都阵,想想也是,南吴贼能拿出两座已属不易,怎么可能还有?只有占领东侧山崖,才能掩护大军安全退出蒙乐山,这是全军而退的唯一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