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安的五万大军上个月便从淮南启程,如今行了一月有余。怎么说都应该到了,可现在连一个军卒的影子都看不见。长沙王刘发瞧准了吴家没有子嗣,抢了吴家的长沙王。他的三万兵马近在咫尺,说朝发夕至有些夸张,但三五日间总是赶得到的。
刘氏诸侯王尚且如此,那些朝廷任命的太守县令更是明哲保身。只有一个窦渊来增援自己,还在一夜间被苍澜烧了个全军覆灭。现在指望刘安的大军,不如指望天上掉下来天兵天将,帮助自己守住这宫城来得方便。
“不会有援军了,不会有了。九江王这一脉传到孤这里,就算是绝户。孤唯一后悔的是,以前没有善待你们。如今孤破败了,想给你们多些财帛亦是不能。你们好多人,爷爷爹爹都给孤当侍卫。辛苦了几代人,无非是求个封妻荫子。孤却什么都不能给你们,今生算是孤欠你们的。若有来世,孤一个个的报答你们。”
刘基看着跪满了一地的手下,对自己以前的刻薄寡恩深深的懊悔。这些人能在这个时候还跟着自己,无一不是忠义之士。自己当了一辈子守财奴,现在库房里堆得金山银山又有何用。早知今日,还不如早些散了也让这些侍卫的生活过得好一些。
“王爷,我们这些人都是几代人受王爷的恩典。报答王爷是应该的,属下等劝王爷稍稍安顿几日。若是这宫城将破之时,再行自戕亦是不迟。”侍卫长跪在地上苦求,旁边的侍卫们也都杂七杂八的苦劝。
见侍卫们一致苦劝,刘基无奈的松开手。沾满了鲜血的宝剑“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好吧,既然你们苦劝孤便苟活这几日。若天不亡我,朝廷必有援兵到达。孤王指天发誓,若是但有一线生机。日后孤与尔等必不相忘。”
侍卫们擦干了眼泪,留下两人当值其余的人都随着侍卫长退了去处。
“老二、老三都听好了,想活命的就看好了王爷。咱们的性命全在这王爷一人身上,若是谁不仔细没看住,莫怪诸位弟兄心狠。”
“大哥,这王爷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咱们还保他作甚,他的生死又怎地和咱们兄弟的生死扯上了干系。”侍卫长的亲弟弟不解的问道。
“猪脑子,咱们且守上几日。这宫城虽然不如城墙高大,但胜在范围小。估计也能守上几日,若三日后没有援兵到来。咱们就绑了这老匹夫,去云家换个活命的机会,说不定还能够混一些赏钱。”
“大哥高明,老三这些话可不能穿到第四个人的耳朵里。不然大哥的性命难保,若是王爷得救咱家也没了富贵你晓得不。”
“晓得,晓得。”那老三赶忙将脑袋点的跟个磕头虫应和着。
刘基万万也想不到,说话诚挚如斯的侍卫长做的却是这般的盘算。
如血的残阳缓慢的从地平线上落下,如墨的黑暗笼罩了大地。弯弯的新月挂在天空只露出一点儿,似乎它也不愿意听到那些九江贫民的哀嚎声。
随着夜幕的降临,九江城里的混乱达到了高潮。到处都在抢劫杀戮,几乎每条街巷都能听到男人的惨嚎声和女人的尖叫声。九江城彻底的沦为了地狱,苍澜与郑彬对此无能为力,那些抢红了眼的家伙已经开始因为分赃不均开始火并起来。
流血与杀戮充斥着九江城,城中的大火已经弥漫开来。苍澜与郑彬只能带着自己的直系手下,死死的把着城门。给那些逃难的人们留下一线生机。
那些乡农见云家人不参与抢劫,倒也不敢来招惹云家的人。九江的百姓好像老鼠一样,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瞅准一个空档,便冲出街巷疯狂的跑出城门。
苍澜叹了一口气,自己虽然能够聚集起这些乌合之众。可约束他们太难了,这时他才算明白。云啸为什么说,不是为将之才带兵只会带来灾难。不是自己的,便是别人的。
“王宫就不要攻了,围着吧。看如今的情势,攻下王宫未必是什么好事。经过此一役,我自当想侯爷请罪。请侯爷另外委任贤能,经营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