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应斜睨着崔盈盈,发现她的眉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他不以为然的道:“那还能怎样?他们郑氏连刘锦堂那个废物都怕到骨子里,我今天就要告诉他们荥阳郑氏,什么叫做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不是,这……”李秀宁急得方寸大乱,指挥大军征战时都没见她这么慌乱过。
陈应伸出手指,指指罗士信道:“他是我兄弟,我兄弟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喜欢的人,遇到这事,我一定要立刻给我去蔡郑,把这件事敲定。午后就起程去洛阳了,没时间慢慢等。”
……
荥阳郑氏大宅傲然毅力在荥阳城中,远远一看,已是觉得气派非凡,走到近处,才领略到千年豪族大宅的气势恢宏。大宅大门坐北朝南,门楼正中悬挂着字体苍劲的蓝底金字匾额,上书“尚书郑注”,朱红大门紧闭着,装饰着兽衔大铜环。
陈应率领数百名亲卫骑兵,一路沿着街道,浩浩荡荡的涌向郑氏大宅,距离还有数百步远,只见郑氏的司阍连滚带爬,跑向大宅里通报。
郑氏在荥阳的祖宅还有百步余,有一块醒目的下马上,上书“下马石”三字。面对这三个仓劲有力的大字,陈应仿佛没有看到一样,径直朝着郑氏大门奔去。
郑氏的大门洞开,两排门人排成整齐的两排。
陈应策马直接奔向郑府里面,众郑氏门人原本是想热情迎接陈应,可是看着陈应这个架势,这可不是登门拜访,怎么感觉是砸场子?随着陈应纵马直闯郑府,众亲卫骑兵也一涌而入,周围的郑氏门人看得心寒胆裂,再也不敢反抗,更不敢阻拦。
眼前是一条笔直往里延伸的甬道。这条甬道宽十六步、长百余步,将郑家大宅内的八栋大院、二十四栋小院从南向北的分隔在两旁,四周都是高达近四丈的青砖厚墙将整个郑家大宅围成城堡式的建筑群。
这是一座坞堡之城,规模甚至比陈应新建的坞堡还有大上了一些,陈应暗暗咂舌,他非常奇怪,就郑氏这样的坞堡,又有数千武装家丁守卫,哪怕窦建德已经占领了荥阳城,如果郑氏铁了心的反抗,至少可以守上数月甚至一年之久。
然而,陈应也暗叹一声,能保护自己的,并不是城墙,如果没有抵御的决心,纵然有长城之固,也一样防不住外敌,如果有心反抗,哪怕没有天险,没有隘口,仅仅是血肉之躯,也让敌人寸步难进。
就在陈应冲进郑氏大宅三进院落的时候,郑简等郑氏十数名年约半百的老百,排着队守在中庭。陈应虽然摆明了想找郑氏的茬,可是却不想滥杀无辜。对于陈应而言,能拿到郑仲勉手中崔盈盈的下堂书,那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不知陈大将军驾临寒舍,未能远迎,还请恕罪!”郑简一脸假笑,瞎子也能看得出来。
陈应连下马的意思也没有,趾高气昂的道:“不怪,不怪,谁是郑仲勉?”
郑简一怔不解的问道:“侄孙仲勉身子抱恙,不便见客,还请陈大将军海涵”!
其实在这个时侯郑简也对陈应非常怨恨,郑氏有郑氏的骄傲,可是你陈应纵马直闯郑氏这算什么事?传扬出去,郑氏还要不要做人?只是郑氏上下也害怕,陈应万一一发狠,将郑氏满门屠了一个鸡犬不留,人头掉了,可长不出来。
一名老者气得瑟瑟发抖,指着陈应道:“陈大将军,您这是什么意思?”
陈应道:“没有什么意思,就是想问郑氏要件东西!”
郑简道:“不知陈大将军要借什么东西?”
陈应理直气壮的道:“崔氏下堂书!”
郑氏家主气得险些没吐血。他知道郑氏这回算是栽了,堂堂荥阳郑氏,先是被窦建德纵兵抢了一把,损失惨重。这倒没有办法,毕竟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拿刀的向来不会跟拿笔的讲理。
此时报复窦建德的行动还没有真正展开,现在陈应又打上门来。天下人该怎么看荥阳郑氏?朝臣该怎么看荥阳郑氏?
数百年奠基的门阀,到头来却让窦建德给扫了面子,让他们郑氏如何能不愤怒!他不明白为什么陈应也对郑氏抱有如此深的敌意。陈应的无理,陈应的所作所为已经将他彻底激怒了,他用怨毒的目光狠狠的瞪了陈应一眼,狞笑:“陈大将军,你做得很好,很好!老朽算是记住你了……”
“别特码废话!”陈应勒住狂躁不安的马头,这个郑氏家主身上散发出来的敌意,已经让战马感觉到了,战马非常想狂飙而去,将这个可恶的脑袋踏成碎片。众郑氏族老皆一脸不忿,却也毫无办法,形式比人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郑简与众族老窃窃私语,好一阵后,郑简道:“陈大将军,今天郑氏若是不教崔氏的下堂书,肯定不能善了了?”
陈应点点头道:“这是自然!”
郑简道:“你敢屠灭整个郑氏吗?”
“为什么不敢?”陈应指了指身后,众亲卫骑兵纷纷搭箭上弦,锋利的箭镞指着众人,大手一言不和,就格杀勿论的架势。
陈应道:“信不信,我一把火把荥阳城烧了?到时候,荥阳城变成白城,本大将军就对外宣称夏军余孽为了报复郑氏,请出本大将军杀他们的部曲袍泽,这个理由,应该会让天下人信用!”
郑氏本家家主听到这里,嘴里一甜,一口鲜血喷射而出,身子也软软瘫倒在地上。
郑简脸色大变。不少族老胸口起伏不定,显然被陈应气得不轻。
“你们考虑一下吧,半柱香时间!”
说着陈应翻身下马,他走到郑简身边,压低声音,偏偏可以让众人听到的声量道:“你放心,我把郑氏这帮老顽固杀光,你就是郑氏家主!”
郑简脸色大变,原本刚刚转醒的郑氏家主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变成金纸,他指着陈应道:“给……给他!”
陈应笑得非常开心,冲郑简耸耸肩道:“我杀还是不杀?”
郑简心里将陈应祖宗十八代都问侯了一遍,有你这么坑人的吗?他现在哪里敢跟陈应说话,现在的他是黄泥巴抹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陈应如愿以偿拿到了崔盈盈的下堂书,并且率领人马撤出了郑氏。在郑氏门口,观军容使安兴不无责备的对陈应道:“陈大将军,你这次算是彻底跟郑氏闹翻了!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的!”
陈应哼了一声:“他能拿我怎么样!?”
安兴痛心疾首的道:“他们当然不能拿将军你怎么样,只是在陛下面前说你坏话是免不了的了。群臣折轴,积羽沉舟,众口铄金,积毁销骨,陛下对你再怎么信任,也架不住他天天在耳边毁谤啊!”
陈应淡然说:“如果我们这些征战沙场,百战余生的战将,还不如一个不学无术的小人更受陛下信任,这将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不仅仅是我们的悲哀,更是陛下,是整个国家的悲哀……好了,不说这些了,大军出发,洛阳还等着我们呢!”
陈应说得虽然轻松,其实他这么做也是有着非常强烈的目的性。这样得罪郑氏,其实就是为了给李渊一个口实,被李渊罢免官职。经此一战,陈应与李秀宁成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同时李建成与李世民的斗争,将会由暗处转向明处,在消灭窦建德与王世充这两个中原劲敌之后,唐朝在中原将没有敌手,然而斗争的重心将从外部转向内部。
偏偏,陈应在李建成与李世民斗争中不能站队,两相不帮是最好的办法,毕竟玄武门之变,无论谁胜谁负,对于李秀宁而言,都是最大的打击。以李秀宁的性子,无论是陈应帮谁,伤害谁,李秀宁都不会原谅陈应,毕竟对于李秀宁来说,李世民也好,李建成也罢,手心手背都是肉。
况且,正如陈应所言的那样。玄武门是一场政治投机,对于某些官职卑微的大臣来说,这是一条幸进之路,然而对于陈应、李靖这样拥有实力的人而言,他们不需要站队,因为任何一个皇帝上位,都离不开他们,不站队反而是最佳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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