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解救濡纥吉的黑讫支部族妇孺,就必须向北奔袭七百里,但是李宪肯定不能这么干。
大金国女真鞑子的猛安,实际上就是千夫长,下辖十个谋克户,总兵力可以达到三千人。如果把挽弓之士都算上,极限兵力可以达到四千五百人到六千人。
把向成这个连挪出来,李宪手里的战斗部队依然不足,只有余里衍的女兵连三百六十人,向成这个连两百八十二人,再加上裴小七的五十二人,总兵力也就七百人。
虽然还有韦秋明、韦冬宁手下的女兵排七十人,但这是唯一的机动部队,也是唯一能够和女真鞑子铁弓营展开对射的力量,肯定不能投入正面战斗。
用七百多人突袭敌人的三千多人,这个风险实在太大,所以李宪决定兵分两路。
“濡纥吉,你给我安排五十人的向导,然后跟随这位向连长向西穿插出去,在明天晚上赶到昂耆泺西面三十里的地方,一路上要注意保密。乌头山的楚里部还没有解决,你的族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一切都等公主殿下过来之后再说。”
和濡纥吉交代清楚之后,李宪又把向吉、章明找到身边,重点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尤其是昂耆泺西面三十里的那个凹陷地形。
李宪最后说道:“向吉、章明,让兄弟们多留个心眼,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如果出现特殊情况,你们就要当机立断,明白我的意思么?”
向吉点点头:“从河南就跟着公子,这一路杀过来,我也学会了很多。除了我们飞狐军的兄弟,我不会相信任何人。如果谁敢动我的辎重,不是他把命留下,就是我把命留下!”
“不对,老子不是这个意思!”李宪赶紧打预防针:“我的意思是说,如果发生不可逆转的变化,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不能动不动就死打硬拼。兄弟们的安全是第一位的,辎重丢了还能再抢回来。记住了?”
现在太阳才偏西,辎重部队可以先走,但是李宪他们却要在山沟里等到天黑才行。
余里衍、耶律敏、向成、樊龙涛、韦秋明、韦冬宁、裴小七、孟威、陈团被找到一起,李宪需要召开一个战前会议,把每个人的任务说清楚。
余里衍有些生气了:“毕长青的大部队已经出发两天,你还在这里磨蹭什么?为何要兵分两路,你究竟怎么想的?”
李宪非常严肃地说道:“余里衍,你想想看吧,完颜阿骨打十年前造反,手下才两千多人,而且兵器都凑不齐。一直到今天你都没有好好反省一下,大辽国六十万主力部队,为什么会败在完颜阿骨打手里。”
余里衍眼圈又红了:“那你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
“民心,知道吗?”李宪声音低沉下来:“大辽国也好,大宋国也罢,都把百姓不当回事,不失败都没天理了。我们这次出来是干什么的?仅仅是杀几个女真鞑子吗?错了!争取民心,才是最重要的任务。”
“楚里部反了,说明女真鞑子同样不得人心。现在楚里部面临灭顶之灾,如果我们袖手旁观,女真鞑子的阴谋就会得逞。你记住:凡是敌人赞成的,我们就坚决反对。凡是敌人想干成的,我们就坚决破坏!这就是战略上的针锋相对。”
“可是——”余里衍扫了四周一眼,已经有些心虚:“我前天看见完颜乌达补出兵,手下可有两千多精锐骑兵。我们男男女女加在一起也就七百来人,这仗怎么打?”
李宪微微一笑:“救不救是态度问题,救出多少是能力问题。一句话,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破坏,并不是要死打硬拼。反正就一个目标,让这里的奚族人、渤海人明白,我们在想办法救他们。”
余里衍还是没有明白:“我们还有另外的事情要做,就算把他们都救出来了也带不走,那不是白费功夫吗?”
李宪紧盯着耶律余里衍的眼睛:“按照你的聪明才智,还不能明白我的意思吗?余里衍,你告诉我,究竟在想什么?”
“我——”余里衍脸上涨得通红,张了张嘴吧却没有说下去。
“我什么我?你的小心眼我一清二楚!”李宪有些生气了:“你现在又有了一支能打仗的军队,想去寻找你父皇对吧?”
余里衍低下头没有回答。
李宪冷笑一声:“先别说我的两个团会不会让你带走,就算你带走这一万多人找到父皇又能如何?打得过完颜宗翰的六万女真铁骑,还有十七万契丹效死营吗?依然打不赢。结局会怎么样?你父皇还是要把你送给完颜宗望,达到拖延时间的目的。”
“我——”余里衍似乎想反驳,却找不到理由。
李宪突然笑了:“完颜宗望的大营就驻扎在东面的望云,距离这个地方不到四百里。如果你想到完颜宗望那里去当小妾的话,我这就送你过去,如何?”
余里衍气得浑身发抖,猛地站起身来指着李宪,说话都口不择言了:“你才想给斡离不那个贼子当小妾!”
李宪叹了口气:“余里衍,你想帮你的父皇,我能理解。真的,这是我心里话,哪有儿女不想救爹爹的?问题是,你的父皇已经走入极端,任何人的话都听不进去。你找到他之后唯一的结局,就是被送给完颜宗望当小妾,何苦来哉?”
余里衍一屁股坐到石头上,眼泪再也止不住:“李宪,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大辽国已经完了,我爹爹也完了。母亲、姨娘、姊姊们都变成了女真贼子的玩物,接下来就轮到我了。我应该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