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居然同死一穴,看来这就是天意。和你这个小淫贼死在一处,我只好放弃对你的怨恨。我叫武元春,太原府商贾武家幼女。大哥赴大辽国做生意,刚好遇到大金国攻打白水泺,结果再没回来。”
“母亲思儿心切一病不起,爹爹决定带我离开伤心之地,到汴梁另图发展,不想在轵关陉遇劫身亡。你虽然是个小淫贼,却是我在人间最后陪伴的人,希望你在黄泉路上不要忘记我的名字和家乡,因为我不想变成鬼魂野鬼。”
蜡烛燃尽之后,李宪盘膝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像已经走完了生命的全部历程,居然变得无声无息。
黑衣女子毕竟才十五六岁,属于女人生命勃发的发端。在人生的最后尽头,她终于不能淡定,不顾李宪再三怒斥,依然喋喋不休。
李宪最后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武元春,你这个疯婆娘,如果不想和老子死在一起,就赶紧给老子闭嘴,没有老子的命令绝不允许再说半个字,否则,哼哼!”
原来,李宪是侦察兵出身,记住地形地貌对于他来说是小菜一碟,利用半个小时记住密室之中的书架方位并不难。
困难的是,要从四象推演出八卦,然后把六十四卦全部在大脑中反映出来,这是一个极为庞杂的系统工程,就需要极度安静,绝对不能有丝毫打扰。
李宪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总是把自己关在密室,警卫连在外围严防死守,就是不希望有外来干预,这是长年养成的习惯。
没想到黑衣女子,现在应该叫武元春,从蜡烛熄灭开始,一直在旁边喃喃自语,让李宪无法静心思考,所以变得狂躁起来。
李宪大发雷霆,武元春并没有生气,反而是震惊。
此前有蜡烛照明没有发现出口,现在变成了一片漆黑,武元春当然觉得已经走到了人生尽头。但是听李宪的口气,似乎还有一线希望。
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只要还有希望,就可以给人以无穷的勇气。一旦勇气回来,整个人就会慢慢平静下来。
武元春彻底平静下来,李宪才真正开始推演各种可能的变化。
黑暗之中没有时间观念,武元春百无聊奈,一直在修炼内功心法,这样可以让自己气息悠长,心如止水,不干扰身边的李宪沉思。
地下密室是一个封闭空间,只要一个人的呼吸稍微重一些,四周就会产生共鸣。时间一长就会出现嗡嗡的声音,简直像打雷一样。
突然,武元春发现自己的左手被抓住,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因为这只手闪电般抓过来,首先擦过了她高耸的胸脯。
武元春还是第一次被男人碰到自己的胸部,也是第一次被男人抓住一只手。
要知道,理学在北宋末年的已经开始蔓延,一个青春少女被陌生男人在胸部揉一把,简直就是那个什么了,自然让武元春产生了下意思的强烈反应。
反正就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意思,所以武元春右手立掌如刀,就要反击李宪这个大色狼。
“别动,老子没想占你的便宜。”李宪一带武元春的左手站起身来:“这里机关重重,一个不小心就会死无全尸。紧跟在我身后,一步都不能踏错,更不能碰到书架!”
原来,没有了烛光之后,对李宪来说反而是一件大好事。因为什么都看不见,他的眼睛就不用闭着,而是直勾勾的盯着顶部的那个巨大铜镜。
虽然不可能看见,但是这面铜镜已经深深刻在李宪的脑海中。
没有了烛光的干扰之后,李宪似乎觉得比以前看得更加清楚,铜镜好像漂浮在一望无垠的虚空之中,上面刻画的各种图案能够活动起来。
紧随而来的,就是四周的书架开始围绕想象中的铜镜高速旋转,各种排列组合像走马灯似地转个不停。
李宪的心神绷到极致,就是要从急速变幻的各种图案之中,找到八卦阵里面唯一的生门,然后用最快的速度穿插过去,在一个瞬间处于最佳位置。
之所谓会变成这个样子,并不是说通道出口在不断变换,而是因为什么都看不清,一旦自己的身体移动,参照系就会出问题。
在黑暗的旷野地带之中行走,你虽然自以为盯着一个方向,但最终会走出一个巨大的圆圈,重新回到出发点。这就是鬼打墙,神仙也没有办法。
在黑暗之中无法分辨方向,这是最基本的常识。作为侦察兵出身的李宪,当然对这种严重后果了如指掌。
书架一共一百零八张,而且分为长短两种。在书架里面不断穿梭之后,谁也搞不清自己站在什么位置。
如果第一次找不到出口,或者把书架撞出原来的位置,再想重新来过根本不可能。这中间的关键之处有两个:
第一,书架被移动,生路变死路。
书架实际上就是卦象,一旦书架被移动位置,卦象就变了,隐藏在书架之间的路线也就变了,这才是司马承祯最大的杀手锏!如果有人不明就里闯到这里,只要移动一张书架,你就只能原路退回去,什么都不可能找到。
第二,中途不能停下,更不能走回头路。
因为黑暗中分不清方向,没有距离感觉,无法确定具体位置,也就找不到起点。唯一的办法就是事先计算好步数,然后把你的步幅控制到误差之内。一旦步伐乱了,就失去了对距离的判定标准。
也就是说,李宪只有一次机会。成则生,败则死。
李宪是人民解放军训练出来,队列训练近乎严苛,所以他对自己的步幅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