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鼓鸣冤,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这些事情必须要做,而且要赶快做。
清风楼大酒店的名誉大老板萧芸娘亲笔书写一份呈状,二掌柜邹吉在大年初二清晨,就敲响了大理寺衙门的堂鼓。
“兹有清风楼女眷根据朝廷旨意,昨夜到旧宋门东大街游乐,返回的时候在平安桥、粜麦桥一带,遭到不明歹徒的连续袭击。若非一群不明身份的江湖侠士救援,四百多女眷很可能已全部遇害。”
“据目击者称,现场击毙歹徒七人,逃脱歹徒数十人。京师乃天子门庭,大宋首善之地。歹徒在元旦之际如此猖獗,公然袭击平民女眷,简直丧心病狂,让草民心不自安,请大理寺给草民做主。”
昨夜京城一片混乱,据说真的死人不少,连神霄宫的四大金刚都死了一个。这么大的事情,大理寺可做不了主,当然要往上请示。
大理寺属于朝廷和开封府双重管辖,皇帝今天要带领皇子皇女、皇后嫔妃到相国寺烧香祭祖,宋徽宗赵佶这个教主道君皇帝,怎么可能有心情过问人间俗事?
皇帝不管,那就着落在开封府身上。开封府尹是蔡懋,因为五百年前是一家,属于蔡京拐了一百多道弯的本家侄子。
接到清风楼大酒店的呈状,还没起床的开封府尹蔡懋大人,只觉得胸口发闷,眼前发黑,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
人可以卑鄙,也可以无耻,但总要有个底线吧?据消息灵通人士说,清风楼没损失半根汗毛,蔡老相公府邸折损家丁十三人。人家蔡老相公还没说话,清风楼的状子反倒先到了!
强忍着心头不适,开封府尹蔡懋大人吩咐一声:“传令下去,此案大有蹊跷,而且牵连甚广。大理寺暂缓过堂,一切等待堪问翔实再做区处。”
能不蹊跷吗?实在是他娘的太蹊跷了。被杀的人还活着,杀人的人被杀了。杀人的人成了原告,被杀的人成了被告。
不管别人如何去想,反正李宪已经把原告拿到手中,而且被告在逃。这年月要想反诉,那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现在案情很简单,只有原告到堂,没有被告到案。清风楼并没有递状子,而是递交一份呈状,后世叫做申诉状,主要叙述自己遇到不明歹徒的谋害经过和事实,并没有具体告谁。
如果老蔡相公站出来说话,首先要承认太平桥、粜麦桥的伏兵是他家的,然后解释清楚那些伏兵究竟是干啥的。除非蔡老相公的脑袋昨晚被驴踢了,否则不可能站出来说话。
按照有罪推论,大理寺首先要把歹徒抓回来,然后才能开堂问案。至于大理寺何年何月抓到歹徒,这个要等有时间了上天一趟,找个神仙问问看。
把水搅浑,被官府找点事做做,从而转移别人的注意力,李宪给清风楼下达了一道严令:“铁卫队、女兵营在后院演练,其他人外出活动,不能离开西大街范围。”
把别人都限制住了,李宪把自己也彻底限制起来,而且直接来到了地下密室。
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昨夜发生的事情并非普通寻仇,反倒像一连串的陷阱。
如果是单个的孤立事件,无论发生多少个,李宪都不担心,大不了见招拆招。如果是各大势力联起手来,共同谋划一系列陷阱,那个后果可就严重了。
李宪对于官场斗争、权力斗争听得很多,实际上缺乏足够的认识,不可能有灵机一动的神通。
所以他必须一个人静下心来,把所有经过重新推演一遍,看看究竟都有些什么蛛丝马迹,暗中的敌人还有什么厉害的后手。
到目前为止,遭到惨重损失的分别是蔡攸、神霄宫、蔡京,李宪及其清风楼毫发未损,表面看起来大获全胜,出尽了风头。
经过一番沉思,李宪很快把敌人的损失情况,和由此产生的因果关系罗列出来:
第一,李宪识破老千,让萧芸娘白得一把宝刀,这件事情本身的价值并不大,蔡京家资富可敌国,肯定不会把万把两银子当回事。
第二,李飞凤枪杀平敬宗,清风楼和神霄宫结下死仇,这是毋庸置疑的。神霄宫是宋徽宗赵佶的精神支柱,宋徽宗赵佶必定恨死清风楼,同样是毋庸置疑的。
第三,太平桥和粜麦桥的两次反击作战,参与伏击的两批一共三十来人,当场直接斩杀七人,还有十几人负伤逃走,才是蔡京和清风楼之间恩怨加剧的核心所在。
以上三点,就是李宪初步总结出来的基本关系。
如果要增加一条的话,就是宝贝女儿李飞凤花费一万两银子,买回来一匹装金小马驹,按照萧芸娘的现场评估,这笔生意不赚不赔。
大年初二的一整天时间,李宪就一直围绕这些表面现象,开始反复推敲其中可能隐藏的不为人知的因素。
事情真是这样吗?李宪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所他开始推到重建。
第一件事情,大辽开国皇帝耶律阿保机的族刀,萧芸娘平白得到一件宝贝,看起来很正常,因为是李宪识破老千手法得来的,可谓是苦尽甘来,毫无破绽。
李宪闭上眼睛,把获得金刀的过程重新想了一遍,两个巨大的问题终于冒出来:“这把刀从何而来?为何到了蔡京手中?”
“绝对不是战场缴获,大宋绝对没有资格拥有那把金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