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所及之处一片漆黑,加上头顶上乌云滚滚,连星星也看不见半颗。
草原上黎明前的黑暗,那真是黎明前的黑暗,你不服气都不行。
但是,大水泡这里不一样,二十多个大火堆仿佛大海上最亮的一盏航标灯,给所有人指引着正确的航向。
牟长霞、薛沁儿、姜四娘三员少年女将,根据自家公子李宪的绝密命令,带领女兵连牵着战马一路摸过来,距离大水泡已经不足五里。
现在,女兵连一百零三人全部到齐,每个人都抱着自己的马头,生怕发出半点声息。
明知道大水泡对面有近千敌人,但是牟长霞、薛沁儿、姜四娘三员少年女将并不害怕。因为她们曾经下定决心决定干干净净的死去,远离这个多灾多难的丑恶世界。
不害怕并不代表她们不担心,因为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搞清楚为什么要这样,因为自家公子没有具体说明。
按照公子的要求,女兵连全部穿上了改制的皮甲,甚至还带上了皮头盔,把全身都遮住了。
现在,按照公子的命令,二十五个人一排,一共分成四排,彼此间隔三十步,摆成一个很大的方阵。
牟长霞、薛沁儿、姜四娘三员少年女将,彼此间隔三十步站在方阵前面,都抬头看着东南方的夜空。
“记住,东方发白之前的一瞬间,你们立即上马。记住,一定要东方发白,水泡东面出现慌乱的时候,你们才能放开马头!”
这是公子再三叮嘱的一句话,而且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一百零三个女兵都牢记在心田,估计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震动,东方夜空开始泛白的刹那,大地开始出现轻微的震动。随着时间的推移,震动越来越强烈,已经能够明确感应到震动来自西南方。
在马背上长大的人都很清楚,这至少是上千匹马奔腾而出才会造成这种动静。
牟长霞、薛沁儿、姜四娘三员少年女将,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她们在同一时间把目光转到了水泡对面。
骚乱,对面果然出现人影晃动,战马长嘶的乱局。
牟长霞飞快地放开马头,一个闪身后退,随即飞身而起到了马背上,同时压低嗓音:“全体上马控缰!”
两个呼吸之后,东方的天空越来越明亮,四周的景色开始缓缓清晰起来,西南方向的大地震动越来越强烈。
“亮刀!”
牟长霞一声低吼,唰的一声,一百多人同时拔出雪亮的单刀,动作整齐划一,统一斜指右前方。
“杀——”敌人大营东面突然杀出一支骑兵,挥舞着雪亮的单刀,分成两路纵队直冲水泊东岸。
“杀上去,别让叛徒管大年跑了啊——给大当家和二当家报仇啊——”敌人大营的正南方也出现一支骑兵,同样是分成两路纵队,挥舞着单刀杀上来。
与此同时,西南方向不仅是大地震动,而且马嘶声已经隐约可闻,这是数千战马兵临城下的征兆。
水泡东岸忙乱之中,一个粗旷的嗓音震动四方:“拿鹰手阎方勾结外人打过来了,已经封住了东南西三方。现在放弃所有牲口和大车全体向北,赶紧向北冲出去!”
要说管大年所部的确不简单,仅仅一分多钟时间,第一支突袭部队两百多人,就已经备好马鞍杀向北方。第二支部队两百多人紧随其后冲了出去,最后是挥舞单刀的一百多骑兵保护着妇孺向北快速移动。
牟长霞和她的女兵连仿佛变成了雕塑,一个大方阵隔水而立,纹丝不动。姑娘们冷眼旁观,不知道作何感想,因为脸上罩着皮头盔,谁也看不见表情。
管大年所部虽然抛弃了很多东西,但总体说来整个过程忙而不乱,果然是饱经战争洗礼的一群人。
“管大年,你家张大爷在此,留下命来!”
东面两员大将已经横截而至,一个挥舞着寒光闪闪的狼牙棒,一个挥舞着长长的斩马刀,仿佛一把神剑直落九天,当场就把管大年的北移长龙拦腰斩断。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第三骑兵连连长张彦,当年长青县的步军都头。紧随而至的是副连长狄让,手中挥舞着长柄斩马刀。
张彦借助战马的狂奔之势无人敢当,六十斤的狼牙棒挥舞之间,一个照面之间就已经把两个人砸落马下。狄让冲入敌群左劈右砍,斩马刀过处必然飞起一个马头或者一双马腿。
管大年的人虽然也想反击,但现在处于极端被动的局面施展不开。
西面是水泡,水泡西岸还有列阵以待的大军,南面有数千战马越来越近。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冲向北面,只要进入广阔的地带就有了回旋余地。
一支下决心逃跑的部队,战斗意志自然就出了问题。横截过来的张彦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管大年的后卫一百多骑和家眷成了待宰的羔羊。
张彦所部第三骑兵连完成第一步战术动作的同时,第四骑兵连连长阎方从南面夹击过来。
第四连两百多人没有停顿,利用战马的高速冲击力撞散敌群,朝管大年的屁股追了上去,敌人的主力部队被彻底赶出了大水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