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大宅上房院,白景琦正在葡萄树下逗弄一只画眉鸟,刚才接到陈先生的电话后很是不高兴,暗想陈先生老糊涂了,外面这光景兵荒马乱的,躲事还来不急,哪有给身上揽事的。若不是陈先生是白家的老人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真想把他辞退回乡下去。虽然答应给人看病,可他偏是个有脾气的人,便让家丁在外面拦着,不让他们轻易登门。
正想着这件事呢,管家急急忙忙的跑来,道:“七爷,陈先生带着一队当兵的进院子里了,要您快点过去。”
白景琦猛地回过头,将手中的鸟食摔在地上,怒声道:“家里的护院是干什么吃的,都闯进宅子里了,冲撞了内眷怎么办?”
管家露出苦瓜脸:“我的爷,护院也就防个匪盗,遇到当兵扛枪的不顶用啊,门房的刘二只拦了下门,就被打掉了两颗牙,巡警署的何队长也在场,我看对这伙当兵的客客气气,您还是快点去瞧瞧吧。”
白景琦气的直咬牙,他本是个不怕事的主,可也怕这些当兵的在宅子里干出混事来,便让管家准备药箱,往会客厅去了。
到了会客厅,外面站了一圈兵,手里的刺刀明晃晃,还准备搜查他的身子,险些惹毛了他的脾气拂袖而去了,这时候陈先生闻声从里面出来,把他请入了厅里,路上低声道:“七爷,您收着点脾气,赶快瞧好了病打发走人吧。”
白景琦沉着脸进了里面,就看到一个军官向他迎面走过来,说道:“白七爷吧,请你给我们司令疗伤!”
白景琦不说话往里走,见到了躺在床上的韩百航,为他诊了脉后,心里有底了,道:“拿针来。”
陈先生忙从药箱取出银针,用火炙烤,此时白景琦已经褪去了韩百航的上衣,先为他推宫过血,而后运针如飞的把十几根银针插入了胸腹的穴道中,等最后一根银针入肉,原本昏迷的韩百航猛地弯腰呕吐出大口的黑血来,其中还有大块的血块。白景琦早有准备,顺势把脚下的一个痰盂拿起接住,等韩百航吐得干净,脸色从青黑渐渐有了血色。
周青见到这一幕时才放下心,暗暗松开腰间的手枪。
白景琦将韩百航扶回床上,将银针取下,又去开了一张药方交给周青,冷淡的说道:“按方抓药,静养一个月就好了,伤我已经看好了,请回去吧。”
周青接过药方道了声谢,向护兵要来一包银元给了白景琦,说道:“这是诊金,请白七爷收下。”
白景琦一扬下巴让管家收了这笔钱,又下了逐客令:“宅里有女眷,不便诸位多留,还是请尽快回去吧。”
周青很识趣,摆手让士兵抬来担架,但在挪动韩百航身子的时候,他发出了痛楚的声音,士兵不敢再动,看向了周青。
周青拧着眉头看向白景琦,皮笑肉不笑道:“白七爷,这个样子我可不放心把司令带走,我看这样好了,就让我们司令在您宅里养病好了,什么时候人好了,我再把人接走。”
白景琦一听这话顿时变了脸,把脸转向巡警队长,冷声道:“何队长,这件事就得你来评理了。”
何队长看着周青和白景琦犯了难,要说白家平日里给巡警队的孝敬钱不少,他理应这个时候站出来帮忙说话,可巡警管民不管军,连署长都拿这些当兵的没办法,更别说他一个小小队长了,他两头不敢得罪,无奈道:“七爷,韩司令的伤还没好利索,不如就待在贵府修养一日,如果伤情好转了,再走也不迟嘛。”又对周青说道:“周长官,你们一群当兵的待在白府确实不便,要不把人撤走?先去我们巡警队的营房待着。”
周青道:“好,就留我和一个副官,其他人先去巡警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