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忌看着面前的老者,温和的声音中带着坚定,“我大明如今有三大害,西北天灾,悍匪流贼,以及后金鞑子,若把我大明比作一个人,那就是一个体内生病的病人,而身旁还有豺狼窥伺在旁,虎视眈眈,处境已经岌岌可危。”
“洪承畴,卢象升都是我朝难得的贤臣名将,有此二人在,区区流贼,成不了大气候;后金鞑子远在苦寒之地,人口稀少,实力与我大明,相差不止一筹,想要蛇吞大象,仍是痴心妄想。”孙承宗缓缓说道。
“孙阁老所言有理,此两者单独算起,均是不足为患,然若是两者同时发难,阁老以为如何?双拳如何能敌四手?”赵无忌一边看着孙承宗,一面暗自叹了一口气。
明朝的灭亡,可以说是偶然性占据了很大的因素,正巧遇上了小冰河时期,天灾不断,而巧之又巧地,经过大明开国三百多年的安定日子,华夏的百姓人口数量在这时也繁衍到了最高峰。
天灾导致粮食减少,这与日益增多的人口形成了相当尖锐的矛盾,老百姓吃不饱饭,造反也是一条生路,这也是流贼的起源。
而极其凑巧地,如今的火器发展也正好处于一个即将突破的瓶颈期,火器是未来的发展方向,但目前的使用效果暂时比冷兵器还要稍逊一筹,这也使得明军的科技优势在后金鞑子面前无法完全施展。
此时的年轻皇上,又是个迫切希望做出成绩来证明自己,有着远大的抱负之人,只可惜他的种种作为,犹如一个不会水的落水之人般,胡乱地挥动手臂,结果只是加快了自己溺水的速度。
“赵大人的意思,如今我大明的危险已经迫在眉睫?”老者的声音有些低沉,他已经七十三岁,上年纪的人,精力已不如以往。
孙承宗是个了不起的人,也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只需简洁明了。
“若下官所料不差,即将到来的明年,皇太极便会入侵朝鲜。”赵无忌的声音也有些低沉,已方处处烽烟焦头烂额,而敌人还在步步紧逼,这种感觉确实很难受。
枯坐竹椅上的老者身子轻微颤了颤,干枯的手指抓住椅子的扶手,慢慢地站了起来,老者走了几步,走到了窗前,外面明媚的秋日阳光,暖暖地洒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身形站得笔直,整个人浑身上下似乎都散发着一股英锐之气,这一时刻,赵无忌有种错觉,面前的这位老者,似是再度回到了锦州城上,再度变成那位手握数十万精兵,一言可掌万人生死的辽东督师,无敌统帅!
此时此刻,面前的老者犹如即将出鞘的刀锋般,浑身上下,散发出凌烈的杀气。
“皇太极!区区蛮夷,安敢如此!”
老者头也不回地在窗前站了许久,不知不觉中,身上的杀气渐渐地消散了去,半晌,他有些疲倦的沙哑声音再度响起:“老夫老了,若是老夫年轻之时,哪容贼酋如此猖狂!”
老者转过身来,有些蹒跚地走向右侧的书架,从上面取下一本书,看向赵无忌,“赵无忌,你我虽然素未谋面,但你一直以来的作为,老夫皆已知晓,今日一见,老夫更是确认,你是老夫平生仅见的少年英雄,此时此刻,若说还有一人能力挽狂澜,老夫相信,那就是你!”
“老夫曾掌数十万辽东兵马,于兵事一道,略有所得,老夫将平生兵事所学,著入了这本《车营扣答合编》,现赠与赵大人,希望赵大人善加利用。”老者一面说着,一面将这本书向赵无忌递了过去。
赵无忌急忙起身上前,恭恭敬敬地伸出双手,自孙承宗手中接过了这本书,“学生虽愚钝,然定会竭尽全力,不负老大人所托!”
看着赵无忌,孙承宗的眼中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此外,老夫听闻,你跟皇上说过,想要造船出海,实施海防,海贸之事?”
赵无忌点了点头,“学生正有此意,只是造船不仅耗费甚多,耗时也是弥久,造船的技术和匠人,也极是难寻,此事只能从长计议。”
孙承宗转过身去,看着窗外,捻着胡子说道:“赵大人无需忧心,昔年三宝太监下西洋之时,宝船图纸和技术,老夫这里正有一份副本,不知可还堪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