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的时候,宁泽还躲在净室洗漱,她坐在池子中,热气环绕在周身,却没能温暖她,杀人,纵然致命一刀不是她给的,却是第一次。
而且杀的还是九五至尊,她都想为自己鼓掌了,当时真是被逼急了,除了刺出那一刀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好办法?
她不后悔刺出去的那一刀,却也怕自己这一刀致使朝局动荡。
沈霑回来的时候己近子时,还没站稳就迎来一个惊喜,一个身影就冲了过来,幸好到他面前还知道刹住脚。
宁泽着急问道:“大人,怎么样了,皇上……要怎么办才好?”
沈霑装作没听到,自顾自朝净室走去,宁泽又跟在后面说道:“大人,你要去坐那个位置吗?”
沈霑正在脱衣服,衣服只剩下一层了,看着在他面前的脑瓜顶,勾住她问:“你是要看着我沐浴吗?”
宁泽想了想,转过头去,她不看就是了。听到水声响起,又问道:“明日会如何?”
沈霑看着她的背影,慢悠悠回道:“你是怕因你生乱吗?这次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你还是做不成褒姒妲己那样祸国殃民的美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覆舟之后再造一只新舟便是了,明天会是风平浪静的一天。”
只要皇朝不改姓,宝座上换了谁,都能暂时安抚住文武百官,之后再徐徐图进,瓦解了几枝势力便是了,至于王座,他此生并不想再坐上去。
宁泽问完了,本想小碎步溜出净室,又有些不甘心,往常都是光线昏暗,上次虽则在白日,两人的衣衫其实没脱下来多少,她还真没在烛火通明下看过沈大人,她身子不动,半转头看了眼,说道:“大人你老是说着什么坦诚相见,如今一看,也没什么好看的。”
她说完迅速溜出了净室,其实她虽然下定决心大胆而为,到底羞怯,刚才一眼其实只看到了肌理分明的胸膛。
水池子中的沈大人对着宁泽遁走的方向笑了笑,觉得今天经历这么些事,还能有力气调戏他的人,大约也只有这么一个了。
一夜无事,因为沈大人就在旁边,宁泽怕了半天最后抱着他睡着了,倒也没做噩梦,只是睡了没多久又被沈大人拍醒了。
她努力撑开眼皮,见沈大人己经下了床,拍着她的脸在说:“起来为我宽衣,我要去上早朝了。”
昨曰生出来的那些柔情蜜意此刻在宁泽心中全部消失无踪,她认命的弯腰耷拉着脑袋去旁边取了衣服麻溜利索的给沈大人穿上了,又麻溜利索的躺了回去。
今曰果然是风平浪静的一天,许是正德帝平时做事太过匪夷所思,朝臣对他落水称病不朝并未放在心上,宁泽也是如往常般跟着胡掌柜算了半天账本,回来之后又取了一架琴,弹了半天终究觉得自己于此道上恐怕终身都无法精进。
只是黄昏时,大长公主驾临了猗竹院,为这宁静的一日平添了一波浪,宁泽听到丫头禀报刚走出来,院外沈大人也走了进来。
大长公主看到沈霑,在院门旁便拉住他解释道:“霑儿,是杨一清联合了苏嬷嬷要害你们,我被苏嬷嬷背叛了,我并不知道,我是你母亲我不会害你。”
这点上宁泽倒是同意,大长公主行事虽然偏颇,却不会陷害沈大人,她看了看院门前穿着官服的沈大人,大长公主具体如何沈大人比他更清楚,她顿步在廊下没再上前。
沈霑低头瞧了瞧抓住他袍袖的两只手,看大长公主神情是一副焦灼急于向他解释的样子,对昨日发生的事她现在应该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沈霑道:“母亲放心,我知道此事不是母亲所为,母亲且回去吧。”
他说完便招手让人送大长公主回去,大长公主有些恋恋不舍,还想再说什么,最终也没开口,宁泽却想等过一段时间皇帝真的“驾崩”了,不知道大长公主又当如何?
宁泽望着那道锦绣霞帔的背影有些伤感,前世大长公主为保幼帝,不惜给沈大人按上“弑母”的罪名,她有她自己的立场,这立场一站二十年多年,不是谁能撼动的。
大长公主一走,宁泽坐在廊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说道:“大人,想不想听一听我的前世?”
“不想。”沈霑走过来,从她面前取了杯茶。
宁泽皱了皱眉,又问:“为何不想?”
沈霑低头看她:“怕疼。”
“什么疼?”
沈霑迎着雨后朝阳,对着她笑了笑,道:“怕心疼。”
前些日子,他偶尔听到宁泽和宁渝的谈话,可以推断她在宁家过的是怎样一种日子,便是没有人苛待,必然也是诸多忍让;而后又经历火烧,再又遇到李暄、卫风,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努力才是现在这种笑嘻嘻,一如年少的样子,此中经过他此时并不想知道。
宁泽手一抖打翻了茶杯,大黒熊偷了小蜜蜂们辛苦酿的蜂蜜便是她此时的心情,有些飘飘然。
沈霑己经转身去了净室,嘴角扯上一抹笑,边走边道:“走吧,该是试一试你学习成果的时候。
第86章 最美(终章)
九月初十夜,月亮挂在天边,像一只吃了一小半的大饼,月辉洒在翠竹上,平添了几分意趣。
有飞蛾透过半开的窗格飞进来,铺在琉璃罩的烛火上,一下一下不知疲倦,宁泽走过去揪起它将它送了出去,关好窗,转过身,沈大人己经洗漱好走了出来,他穿着天青色的织锦绸衣,原本交领的衣袍扣子解开了几颗,剩下的似乎在等她解开。
丫鬟们很知趣,己经低眉垂眼次第退了出去。
宁泽觉得有些事情应该犹如天雷勾动地火,自然而然才对,每次沈大人都预先告知了她,总让她本来就打鼓的心思退怯几分。
而且每每都是她觉得沈大人“肌肤若冰雪,绰约似神仙”算是怎么会事儿?
宁泽想事情的时候喜欢盯着某一处,睫毛动一动,就是想好了的时候,沈霑就在等这一瞬间,他长臂一伸将她轻轻带入怀中。
方才她送飞蛾出去的那一幕他看到了,夜风吹起了点她的头发,深闺小院,娇女罗裳,很勾魂。
“让你感受下什么是克制不住和迫不及待好了。”沈霑慢慢说了这么一句。
紧接着宁泽吃了一惊,真的是在一刹那间腾空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己经被沈大人按在了榻上,然而下一刻他却十分慢条斯理的解开了她的衣衫,并没有他口中说的那么迫不及待。
到最后只留给她一件薄荷色的系带肚兜,而后一道眼神含笑看着她,沈大人或许是要考虑太多事情也或许因为自幼中毒、身体冰冷的缘故,很少这般笑意直达眼底。
她情不自禁伸出手一点点触摸着他的眉眼,心想世间诸多事,跌宕起伏,有平有不平,最美不过时日之花,她嫁过来的时日还很短,还有很多时日可以琢磨。
她就这样仿佛是欣赏什么似的抚摸他,沈霑皱了皱眉,问她:“你是不是真觉得我是高山雪原上的花朵?凌霜傲骨,独一份的清冷高贵?”
除了他主动“献身”那次,别的时候可不就是如此么?要么是她主动他还沉浸些,要么只单撩拨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