撼山虎被墨鲤一提醒,立刻恍然大悟。
鬼头刀忍着牙痛在这里废话,当然不是为了气他,话是说给这四周的风行阁其他人听的。
——扣死罪名,教唆煽动,安抚人心!嗨,老一套!
撼山虎精神一振,打不过嘴皮子还吵不过吗?
他高声道:“弟兄们听我一言,我师父鲍掌柜年纪大了,把几个徒弟当儿子看,难道你们家中父母听闻孩儿要谋逆,心中就不忧虑吗?鲍掌柜做过楚朝的武官,跟孟国师乃是昔年旧识,他老人家吩咐徒弟来见故人几面,就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
鬼头刀神情骤变,正待抢话,却见墨鲤抬起手,指缝间铜板反射着刺眼的日光。
鬼头刀顿时一个哆嗦,直接藏到了旁人身后。
“哈哈!”
撼山虎毫不留情地指着对方,放声嘲笑。
这怂包又滑稽的样子,惹得同来的风行阁高手感到颜面大失。
“诸位弟兄,真正挑拨离间的,是此人才对!”撼山虎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手把脑袋上的罪名给扣回去。
“怎么说?”
终于有人应声了,说话的是一个道人打扮的枯瘦老者。
“白羽真人。”撼山虎朝这老道士抱个拳,客气地说,“咱们风行阁是为何而建?不就是给江湖兄弟混口饭吃,给广大穷苦人找个靠谱的饭碗,不管是码头脚夫,还是马行的车夫,说到底都要养家糊口。朝廷不仁,咱们就反了朝廷,这没什么可说的,然而风行阁不是某个人的东西,也不冠某个姓氏,难道某位兄弟因家室之累不能举义,就要把他打做叛徒吗?”
众人有些骚动,开始交头接耳。
老道士闻声冷笑,神情难看地说:“大伙儿都豁出身家性命,舍生忘死,偏偏有人贪生怕死做了逃卒,这难道不是叛徒?”
此话一出,众人即刻静默,不敢再出声。
撼山虎是个拧性子的人,他本来是挺想复楚的,现在却生出强烈的抵触情绪,连带着本来很尊敬的风行阁元老也觉得面目可憎了。
“你这是胁迫——”
“废话什么,放箭!”
老道士断喝一声,利箭如雨倾泻。
仓促间根本看不清里面夹了几根接不得、碰不了的霹雳堂混元箭。
身处狭窄的巷道,两面是墙避无可避,撼山虎一时面无人色,因为他发现放箭的人不是那些后围来的熟悉江湖人,他用言辞说动了其中一部分,以为再动手的时候肯定有所迟疑,这样他就能从天罗地网里找到空隙脱身。
可是这次放箭的竟又是一伙黑衣蒙面人,跟先前弓弦断了伤到手的家伙一样,都是二话不说,上来就动手。
墨鲤分寸不乱,他任由两方斗嘴皮子,当然不是为了看热闹。
这点时间已经足够他看清周围地势,以及埋伏在暗处的人。
墨鲤提气展袖,旋身落足的每一处看似随意,却都恰好面对三支不同方向射来的飞箭,人于急掠之下,拂指轻扣箭身。
犹如琵琶急弦,挥落成雨,箭头打着旋儿相撞。
“轰!”
“轰!”
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炸,在矮巷里响起。
那刺目的火光仿佛是为了一个人而生的灯火,永远只能追逐他的背影跟脚步,连爆开的尘埃都攀附不上那飞扬的衣袂袍角。
“咳咳。”撼山虎被烟尘呛了个半死,随即肩上骤然一紧,人已经被带着飞上了屋脊。
他张口结舌地望向墨鲤,后者神色淡然,依旧是发丝不乱,衣袂不沾尘埃的模样,完全看不出这人刚才在一瞬间解决了漫天箭雨,又返身将自己跟那口藤箱一起带出了包围圈。
这时墨鲤突然抬手,接住了最后三枚飞来的柳叶刀。
为了隔绝毒性,掌沿布满了内力真气。
暗器在他指间直接化为了粉末,簌簌滚落。
“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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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走!”墨鲤没有心思听撼山虎结结巴巴的感谢。
撼山虎抹掉冷汗,意识到自己完全是个拖后腿的存在,翻下屋檐飞快地溜了。
待尘埃落定,众人便只看到屋顶上的墨鲤,除了所站的位置发生变化,神情举止跟方才没什么区别,仿佛放出去的不是要人命的利箭,而是请他看了一场烟火。
“好功夫,果然不愧是……”
白羽道人一顿,惯用的话说不下去了,因为墨鲤在江湖上毫无声望。
就算有,也是在风行阁上层盛传。
“不愧是一位大夫?”
突然冒出的声音让白羽道人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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