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2 / 2)

嬷嬷果然闻弦歌而知雅意,不由笑道:“姑娘放心,老奴必让这事儿传的人尽皆知,那时候就再无反悔的可能了。”

……

沈迟意用了两天的功夫,才从那种焦躁的状态里缓和过来,开始重新思考。

谁知她早上刚泡了一壶茶,主院那边就派了人过来,冲她笑道:“沈姑娘,我们王爷请您下午去主院一趟。”

沈迟意正要搪塞过去,来人转身就走了,合着王爷就是派人来知会一声,根本没有问她意见。

好像有几味能让正常人喝了就打喷嚏流眼泪的药…她拿了瑞阳王给的王府玉牌,打算去药房找找。

她走出云影阁不久,就见卫谚立在一丈来高的假山凉亭上,他身畔不远的地方还站了一个纤丽柔美的身影,站在一起宛若璧人,两人的对话清晰可闻。

在原身留下的记忆里,对着女子的印象几乎比对卫谚还深,所以沈迟意毫不费力就认出这女子是谁——薛素衣。

那个让原身屡次难堪,在沈迟意最狼狈的时候让嬷嬷给她最大羞辱,偏生卫谚对她百般袒护,身后追求的男配无数,几乎原书中得到所有人青睐喜欢的女子。

薛素衣稍稍侧头,不着痕迹地用余光扫过沈迟意神色,又恍若未觉,眨着一双秋水明眸和卫谚撒娇。

她从随身的锦囊里取出一只精巧的琵琶金梳,冲卫谚晃了晃,又在自己的流云髻上比划了一下,软声问道:“表兄,好看吗?”小女儿娇态显露无疑。

沈迟意瞧见那柄金梳,神色微动,没到薛素衣这时候把它拿出来了。

这金梳她印象深刻,因为她也有一把,是原身去年及笄礼,王府管事送来的贺礼,原身一厢情愿地把这把金梳当成了卫谚送自己的第一份礼物,她爱不释手,睡觉都放在枕头边。

她印象最深的是,原书里,沈迟意到死的时候,手里都握着这把金梳。

她没想到薛素衣的手里竟也有一把卫谚送的琵琶金梳,而且跟沈迟意的相比,她的金梳雕工精巧绝伦,两厢一对比,薛素衣的就是让名师精心打造的珍品,沈迟意手里的那把,就是下人在店里随便买来应付的残次品。薛素衣这把金梳一拿出来,她手里的那把简直像是嘲讽,自己爱不释手的物事,居然是别人挑剩下的。

这大概也是卫谚心里,薛素衣和沈迟意的差别。

所以沈迟意到死都放不下。

第10章

沈迟意很快想到一些事情,忍不住摸了摸下巴。

不是她背后说人坏话,只是这个薛素衣实在古怪了点,在原书里,薛素衣的人设就是圣母白莲,典型的古早玛丽苏,但这样的人,你可以不喜欢,但不能说她哪里不对,因为书里的薛素衣就是一个真正的‘圣母’,肯为了别人舍身忘己的那种,绝对担得起‘善良’这两个字。

薛素衣也是靠着这份善良执着,一点一点赢得卫谚关注的。但现在…沈迟意穿进书里面对的薛素衣,她的一系列操作都透着股浓烈的茶味…是不是圣母不知道,绝对跟‘善良’不搭边。这可真够奇怪的,是什么导致薛素衣人设崩了呢?

不过卫谚倒是吃这一套,应该说大部分男人都挺吃这一套,这么一个温言软语体贴备至的美人就在身畔,卫谚想不动心也难。

卫谚正在凉亭中思量军务,没想到薛素衣突然过来了,他甚至不知道薛素衣问的是什么:“哦。”

薛素衣抿唇一笑,把金梳别在了发间:“表兄喜欢的,我也喜欢。”

这话说的有些撩人,作为原书女主,美貌自然是标配,薛素衣不光貌美,身上还有种甜美温文的气质,浅浅一笑,脸上便生出两个醉人的梨涡,令人怦然心动。

她抬手道:“表兄,你衣领皱了…”说着便想抬手为卫谚整理衣领。

凉亭里的卫谚半点没有动心的表情,他是个领地意识极强的人,大概和他的经历有关,他就像狼似的,讨厌别人侵犯他的领地,会毫不犹豫地攻击任何贸然靠近他的人。

薛素衣想要碰的还是咽喉这等要害,要搁在军营里,她的脖子这时候只怕都不在脑袋上了。

卫谚抬了抬眼皮,不着痕迹地避开。

薛素衣有些尴尬,识趣地转移话题,抿唇笑了笑:“杨巡抚家的三郎和四小姐在别院设宴,邀我去骑马赏雪,杨三郎也是在军营里任职的,正想向表兄讨教讨教呢,表兄要不要随我一道出去?”

卫谚看向凉亭外的结了一层薄冰的湖泊,哦了声:“这时候骑马?他们脑子被马踢了?”不得不说,在嘴欠这点上,卫谚对谁都称得上一视同仁。

薛素衣脸上梨涡若隐若现,继续道:“杨三郎和四姑娘把地方定在了一处温泉山里,那里的气候四季如春,并不冷的…”

卫谚翻了翻眼皮:“不去,我讨厌骑马。”

这是什么理由,他在军营里不是天天骑马吗…

她连着被拒了两回,面上难免尴尬,她很聪明地转了话头,佯做讶异地看向凉亭外:“那不是沈姐姐吗?”

她没等卫谚反应,抬手招了招,欣喜唤道:“沈姐姐,好久不见。”

她说完稍稍侧头,正露出鬓发间插着的那把琵琶金梳。

沈迟意本来想抬腿走人的,瞧薛素衣这般作态,她反倒不打算走了,慢悠悠地进了凉亭,浅浅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薛姑娘,好久不见。”

她这才近距离打量了一下薛素衣,才发现她居然是上了妆的,而且上了全套的精致妆容,着重突出五官的斯文甜美,擦上一点淡淡的口脂,在男人眼里几乎瞧不出她带了妆,再加上一身淡青长褙子配上素白马面裙,更衬的她甜美婀娜。

这又和原书不一样了,书里的薛素衣从来是不施粉黛,口脂都不怎么涂。

沈迟意心里正暗暗纳罕,薛素衣已是笑着招呼,素手不经意挽着鬓发,让人不由得去看她发间:“沈姐姐今儿是上妆了吗?难怪这么漂亮。”

这话明着是夸赞,其实就是说她因为点了妆才这般貌美的,她一开口,沈迟意觉着凉亭里的茶味快要冲天了。

沈迟意不禁笑看她一眼:“今儿薛姑娘出来我才真是意外呢,前几天你的那儿的紫苑藤被世子拿来给我了,我正不好意思,生怕你因我加重了病情,今儿瞧你无事,我总算是放心了。”

言语如剑捅人心肺,薛素衣脸上的梨涡浅了点,很快神色又有些委屈,不经意地向卫谚递去一个楚楚的眼神。

很可惜,卫谚听到沈迟意的话,不由低笑了声,没有给薛素衣反应。

薛素衣有些尴尬,很快又温文笑道:“沈姐姐,巡抚千金邀我下午去骑马踏青,不少姐妹都应邀去了,姐姐要不要跟我一道去啊?”

虽然沈迟意瞧见这把金梳没发作让她有些讶异,但沈迟意要为瑞阳王侧妃的事儿已经流传开了,她很想知道,沈迟意在面对昔日那些熟人时,还能不能端出这样一幅矜持高傲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