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又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女,这大半年处下来岂会不知他的心思?沈至齐甘愿舍弃前程留在西北是为了谁她也知道,正因知道,所以才不想他为了自己在京里耽搁了。
沈至齐笑笑,给她沏了一壶雪顶流云:“你原来最爱的茶,你的口味应当没改吧?”他说完又道:“侄婿在府里办了一场家宴,嘉鱼都想你了,你同我一道去吧。”
郑氏这些日子一直避开他,今儿是听到消息太过震撼才找了过来,她闻言正了神色,直接挑明了说:“你莫要避重就轻,这知道这世上的所谓情爱都是过眼云烟,只有双手挣出来的东西才是自己的,如今女婿给了你大好机会,你若是为了这些虚无缥缈的事儿不珍惜它,那可就让人轻看了。”
假如沈至齐真是厌倦了沙场,她也不会多说什么,可她知道他有多喜欢横刀疆场快意恩仇的日子,总不能眼看着他为了自己放弃大好机会。
沈至齐瞧她面色肃然,淡淡一笑:“你放心,我这辈子从不做后悔的决定,你也不必为这事儿有所愧疚,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无论是什么后果,我受着就是。”
郑氏一贯淡然平和,此时眉间难得带了急色,瞧得沈至齐神色越发温柔,她正要再劝,偏偏沈嘉鱼等不及了,连连使人过来催,她无奈之下才上了轿子。
这场家宴人不多,在座的就只有晏归澜沈嘉鱼沈燕乐郑氏和沈至齐,不过都是至亲,原本说说笑笑很热闹的,但因为郑氏和沈至齐之间的别扭,场面居然有些冷。
沈嘉鱼大概是唯一一个没察觉气氛不对的人,大大咧咧给郑氏和沈至齐各夹了一筷子桂花蜜藕,沈燕乐想拦都没拦住,她还给好心介绍:“阿娘,三叔,这藕片是晏府流传百年的特色菜,既叫藕断丝连,又叫甜心蜜意,还说什么只有爱侣才能吃,你们说可笑不可笑,哈哈哈哈哈。”
郑氏,沈至齐:“…”
沈燕乐恨不得抄起一把筷子把她的嘴给堵上,他自小谨慎敏锐,自然早就觉察出三叔对阿娘的心思,他猜出后心里颇是复杂,对两人的事儿也做不知,偏偏阿姐她…
他心里还没吐槽完,沈.没有眼色.嘉鱼那边又开始发威了,她转头问郑氏:“阿娘啊,阿爷过几天就要带着长公主回来了,我俩和他是血缘亲族没办法,你和他现在又没关系了,赶紧找一个呗。”她说着又嘿嘿傻乐,拍着胸脯保证:“世子他可知道不少年轻有为的官员,你要不要挑一个喜欢的?我给你保媒!”
沈至齐:“…”
郑氏听的也是忍无可忍,难得瞪了宝贝闺女一眼,给她加了一筷子虾仁:“还不快吃你的饭。”
作为整个席面上唯一一个不知道此事的人,她给她娘凶的很委屈,嘀咕道:“我就是说一句吗…”她今儿不知是媒婆之魂燃烧还是怎么的,吃完盘子里的东西,又瞟了眼沈至齐,大大咧咧地道:“三叔,你这么多年身边也没个人陪着,现在有中意的名门淑女没?我给你保…唔!”
沈至齐:“…”
这回媒字还没说出口,嘴里就被晏归澜塞了筷子鱼肉,他温温柔柔地问道:“吃饱了没?”没等沈嘉鱼吃完,又夹了一筷子菜进来,接下来沈燕乐和晏归澜对她进行了全方位无死角的投喂,力求让她没空再干保媒拉纤的活了。
虽然尴尬气氛等撤了席都没缓和过来,沈嘉鱼还是被硬生生地投喂撑了,她摸着吃撑的肚子一下一下打着小嗝,她最后其实还有话想问,但被晏归澜扶了回去,她难免埋怨道:“你拉我做什么?我跟我娘还有话没说呢。嗝~~”
晏归澜亲手给她递了一盏陈皮消食茶:“你又想说什么?保媒啊还是拉线啊?”沈燕乐都瞧出来的事儿,他自然也早就瞧出来了,席面上的人就没一个不知道的,偏偏这小傻子哪壶不开提哪壶,他简直哭笑不得。
沈嘉鱼拍着肚子:“我…嗝,我娘再找一个怎么啦?你瞧我亲爹那没良心的样子!”
晏归澜实在不忍心看她再糊涂下去了,让她附耳过来,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他说完都难得添了几分愁绪,都说一孕傻三年,这小傻子还没有身孕就已经成这样了,以后有孕了可怎么好?
沈嘉鱼听完脸色好不精彩:“你说我三叔对我阿娘…”
晏归澜捂住她的嘴:“你声音放低些。”他见她久久不语,神情呆滞,还以为她被冲击的回不过神来,搂着她宽慰:“叔父是长情之人,若两人真的成了,我相信他也会用心待岳母,两人对你的关爱也不会减少半分。不过岳母如今瞧着还没那个意思,你更不必为此事发愁了。”
沈嘉鱼久久不言语,抱着头苦思冥想了好一会:“你说…要是我阿娘和三叔有了孩子,我该怎么称呼孩子呢?“
晏归澜:“…”
他捏了捏眉心:“你方才就是纠结这个?”
沈嘉鱼不满地瞪大眼:“这个问题很重要好不好?”她不满完就跳下了床,嘴里絮絮叨叨:“算了,长辈的事儿咱们也管不了,我娘要是真嫁给三叔,我准备一份嫁妆也就是了。”
她说风就是雨,话音才落地呢,就开始翻箱倒柜的找压箱底的布料首饰准备给她娘当聘礼,晏归澜实在是服了她了,站在她衣柜边儿上瞧她作妖,他忽的瞟见了一套不同寻常的衣裙,随口问了句:“那也是你的?怎么大了那么多?”用眼睛看都能看出比她平时穿的尺寸大了太多,竟跟男装差不多大。
沈嘉鱼没想到竟被他瞧见这身,心下一虚,表情也开始别扭起来:“那什么,我买着玩的…”她见晏归澜狐疑地眯起了眼,忙转了话头:“这会儿离睡觉还有点时间,咱们玩个好玩的吧?”
晏归澜神色越发古怪,往她纤细的腰肢上瞄了眼,一字一字重复:“好玩的?”他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沿着脖颈一路亲吻:“怎么个好玩法?像这么好玩吗?”
他最近忙得要命,两人好些日子没亲热了,沈嘉鱼还有点不好意思,一把推开他:“哎呀你真是…我说的不是这个!”
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两个镶着的红宝的骰子,再取出一个骰盅,胸有成竹地道:“咱们来玩这个,就最简单的比大小怎么样?”
晏归澜瞧她一眼,兴致缺缺:“玩骰子没什么,只是输赢是怎么个说法?”
沈嘉鱼对自己摇骰子的技术颇为自信,瞄了衣柜里大号女装一眼,努力绷住嘴角不让坏笑露出来:“输家无条件帮赢家做一件事,赢家让干什么输家都得干。”为了不给他留退路,她豁出去了。
晏归澜瞧着她嫣红柔嫩的唇瓣,勾唇一笑:“好啊。”
第91章 番外2
沈嘉鱼见他答应的痛快,十分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好,爽快!”她撅着屁屁又翻出一个骰子,夫妻俩玩儿没什么讲究,她把骰盅摆到桌上就能开始玩了。
晏归澜应酬的时候也常玩这个,歪头瞧了几眼:“你先开始吧。”
沈嘉鱼假假谦了几句,见他是真打算让自己先开始,这才志得意满地摇起了骰子,然后撤开骰盖一瞧:“两个六一个五,今儿手气不错啊。”她这回忍不住了,嘿嘿坏笑起来,颇是得意地瞧了眼他:“哎呦,这下你只有摇三个六才能赢了,本想第一把让让你的,没想到手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世子的女装是穿定啦!她打仗的时候被迫穿了大半年的男装在晏归澜身边厮混,期间竟有不少大姑娘小媳妇乃至好龙阳的抠脚大汉明里暗里地都骚扰过她,她心里早就不平衡啦,如今可算逮到机会报仇了!堂堂摄政王竟有女装之癖,想想就刺激!
晏归澜瞧了眼她坏笑的脸,不紧不慢地接过骰盅晃了几下,等揭开盅盖沈嘉鱼傻眼了:“三,三个六,豹子!你作弊!”
晏归澜啧啧:“骰子和骰盅都是你的,就连这桌子都是你亲自选的,我怎么作弊?愿赌服输。”
沈嘉鱼半信半疑,但作弊这种事吧每个赌场都有,只要你抓不住把柄就不能作数,她只好捏着鼻子认了:“算你赢好了,你想怎么罚我?”
他垂眸瞧了一眼她的玫红色绣凤穿牡丹的比甲,如今天气还有些凉意,她在外穿的颇是厚实,就是进屋了她也没脱下来,身形半点不显。他把那碍事的衣裳瞧了好几眼,想了想,换了个文雅的说法:“你比甲上的纹样不错,脱下来让我瞧瞧。”
沈嘉鱼输了之后还垂头丧气的,听了这话霎时兴奋起来:“你喜欢?你要穿吗?”
晏归澜:“…”
沈嘉鱼瞧他表情就知道自己白激动了,讪讪解下衣裳:“我娘亲手绣的,你要看我衣裳做什么?难不成你想学刺绣?”他也是服了她的脑洞,接过衣裳放到一边,瞟了眼她露出的一段雪白纤细的脖颈:“我想做什么你等会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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