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华池也不打扰他,这样的傅辰,洋溢着温暖。
待放下包裹,傅辰忽然站了起来,对邵华池行叩拜大礼。
“你这是做什么,起来!”邵华池站了起来。
傅辰叩首,振地有声:“谢殿下,助奴才的家人度过难关。奴才无以为报,唯有以有用之躯报答。”
傅辰的话,钻入身体角角落落,没有一次那样贴近傅辰的心。
邵华池没有真正笑过,至少从没有不含任何嘲讽讥诮的笑,他只是单纯的高兴,从出生至今,就数今夜让他不知如何表达兴奋之情。
他武力值高,硬是扶起了傅辰,又退后了一步,亦弯身行礼。
“日后,还望先生多多提点于我。”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称呼傅辰。
.
距离在御书房外见到九殿下已有些时日。
傅辰此刻正在陇虞东十一所偃玖院,为九皇子邵子瑜侍膳。
偃玖院四处挂着帘幕,风一吹,院外的桂花随风而动的香气飘来,令人心旷神怡。
这也是曾在御书房门外,傅辰许下的差事,他此刻正在吃那些饭菜,一道道试过去,邵子瑜不是个铺张的人,菜并不多,只是他没有小厨房,饭菜是从膳食房送来的,所以需要侍膳这一步骤。
桌上摆着茶壶茶具,瓷瓶里插着一株丹桂,往来侍从较少,极为清静,倒不像是皇宫内,反而像是自家小院落似的,墙上那副“清净无为”的字画,似乎在昭示着这间主人的心态。
邵子瑜看着傅辰沉静的脸,见他动作不紧不慢,每一个动作都好像规划好似的,非常规矩,处处透着对上方人的尊重,的确哪儿哪儿都让人看着顺眼,这样的人就像空气,看着理所应当又不可或缺。
七哥手下有这样的人才,难怪宝贝着,他倒不是要抢那么个人,让傅辰来伺候不过是做个姿态,告诉邵华池,你要投诚的诚意实在是不够啊。
党羽是件比较微妙的事,特别是皇子间的。以前邵华池没拉拢的价值,自然没人争抢,但随着他在皇上面前越来越被重视,二皇子党羽正在偃旗息鼓的当口,老大现在可是卯足了劲和他抢老七。
这也是邵子瑜急切拉拢的缘故,他现在因为之前扫荡朝廷与沈骁有关联的官员,这事情刑部盯着,他也做不了什么太大的手脚,算得罪了不少人,加上之前被老二拉下马的人,他现在正缺左膀右臂。
傅辰此时的主动揽下差事,也算是为七九联盟推波助澜。
试菜完毕,确定所有菜品无毒后,傅辰才开始为邵子瑜布菜。
夹得居然都是让他并不讨厌的,“你向谁打听来本殿的口味?”
“殿下爱饮茶,文采绝伦,雅士之名晋朝人皆知,又是极为养生之道,就连太后娘娘都多加赞赏,想来那些荤腥油腻之物沾不得。”傅辰说完,又道,“奴才擅自揣摩,望殿下宽恕。”
“好个刁钻的奴才,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降罪于你不成,继续布菜吧。”邵子瑜笑道,倒也不像生气。能这么用心伺候自己的奴才,谁能不喜欢呢。
他的喜好,众所皆知,这也是他想要表现出来的。
待布菜结束,所有仆人退下。
傅辰开始为邵子瑜泡茶,动作行云流水,看着就是学过的。
“七哥可有什么话吩咐你?”
“殿下说,近日您可观察一番朝中二皇子党羽之人,也许能有所发现。”
“二哥,他早已被禁足,还能掀出什么风浪不成。”当然,不排除人为做什么事。
“想必大皇子殿下比殿下您更急。”不让二皇子翻身,可不是大殿下最急吗?
邵子瑜颔首,的确,若是他能查到什么,再透露给老大,就能把自己给摘出去,他们龙争虎斗,才能便利他。
“只是,七哥那颗心,确是难以捉摸。”这话,是试探。
试探邵华池的投诚之心。
七皇子能给九皇子什么,邵华池朝廷没人,民间没有可靠势力,有什么值得九皇子的拉拢的。
剩下的就是皇帝的宠爱了,但这毕竟筹码太少。
傅辰知道,该显露些底子,不然恐无法取信。
“其实殿下想要诚心,并不难。奴才知晓七殿下一些小秘密,有一浅薄想法,不知可否一说?”傅辰将泡好的茶端到邵子瑜面前,跪地轻声道。
.
自从送走了两个两败俱伤的使团,宫里平静了一段时间,太后的病也愈发见好,呈现一片祥和之状。
接下来,迎接晋军就是头等要事了。
有了四皇子的阿芙蓉,太后如期与皇上一同迎接得胜归来的大军。
这次与羌芜的战事可谓惨胜,而后以互换质子以换得短暂和平,但就算是惨胜对晋国来说也是胜利,所以一样大肆宣扬,鼓舞民心,京城才进行了盛大的迎接仪式。
只是太后的情况,却是皇帝心口一根刺,暨桑国,这笔账定然不会如此轻易了结。
此事由大皇子督办,得到朝内朝外一致认可,也使得他的威望进一步提升。
但这并不是此次征战西部的结束,所有人都忘了,除了那些四肢健全的将士外,还有那么一群被人遗忘在角落的人。伤军并不是正式回栾京的主军,他们是在迎接仪式后才到的,与大部队走的不是同一个地方。
伤军是在战场上受了伤,或是残疾或是无法行动的士兵将领的队伍,所有光鲜亮丽的封赏不会给他们,留给他们只是一些抚恤金和打发回老家的军令,若是轻伤或是养好了还有战斗力,那么还会继续被征用,若是不好了下半辈子也就这样了。
晋国人民对此已麻木,这是制度下的战争后遗症。
但真的麻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