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舒洛宇那里也恰巧将花瓣捡齐,小心翼翼的放在锦帕上,捧到舒远侯面前。因为蹲的久了,他的脚有些发麻,走路也一瘸一拐,在寒风中更显可怜。
“父亲我知道错了,您和兄长说说,求他原谅我吧。”舒洛宇的声音很小,因为过于畏惧还带着些颤抖,明显也是被吓坏了。
“先回侯府。”见他们二人这副模样,舒远侯也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叫一旁的下人伺候他们两上车。毕竟现在他们人在外面很多事情都不好细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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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舒洛瑶姐弟紧挨着舒远侯,都跟吓怕了的鹌鹑一样,就连眼角余光都不敢飘向童攸。
而侍从也小声的向舒远侯禀报刚刚马车上发生的事情。只是避重就轻,重点描述了童攸如何突然将车夫踢下马车,强迫舒洛宇捡花,至于那花如何掉到马车外的,只用了一句马车颠簸,舒洛宇没有坐稳来解释。
舒远侯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便不再说话。而童攸也没有辩解的意思,只是靠在马车一角,闭目养神。
一路无话,舒远侯府很快便近在眼前。进了大门以后,舒远侯先命人去叫大夫。给三人细细瞧过之后,又盯着喝了安神汤才开始问话。
“瑾瑜,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去参加赏花宴,怎么又受了伤?”没有先问舒洛瑶姐弟,舒远侯先询问了童攸。毕竟方才车上说话的侍从,是伺候舒洛瑶姐弟的,如今先问童攸,也是出于公允。
“叔父多虑了,这点小伤并不要紧。只是误会。可方才我惩罚舒洛宇,却是事出有因。”冷眼看了看伺候在舒洛宇身边,方才向舒远侯传话的侍从,童攸接着说道:“那朵花,并非是寻常之物,而是十六殿下亲手摘下,作为赏花宴夺魁的彩头赐给瑾瑜的。而舒明成车上一撞,也并非是意外或者是凑巧,而是故意的。因为他认为,原本应该是他自己得了十六殿下的青睐,并非瑾瑜。”
“十六殿下?”舒远侯脸色一变,随即看到了童攸腰间的玉佩,可不是正巧是皇子们才有的图案,而后面篆体字的昀,也的确是穆昀熙的名讳。
“然而这都不算大事,还有旁的更严重的事情。”童攸看向舒洛瑶:“瑾瑜想问叔父,您可知晓舒洛瑶和舒明成给长公主奉上一样玩物,名叫魔方?”
“那是什么?”舒远侯神色一滞。
“就是这个。”童攸简单的说了说,并将一个木制魔方递给舒远侯。
“这……”舒远侯疑惑的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半晌没有弄明白是作何用处。
“父亲,这不过是我们姐弟闲事用来消遣的小玩意。”不愿让童攸一人掌控主动权,舒洛宇在舒洛瑶的暗示下,主动开口。并拿出另外一个魔方,打乱之后,将一面的拼合方式展现给舒远侯看。
舒洛瑶也适时开口解释,这魔方原本是她在古书中看到的。缘着制作简单,才想法子叫人打了两个。然后,她又发现,魔法变换多端,又没有危险,最适合送给那些各大权贵世家中平素宠溺孩子的老太君们作为礼物。
既别致,又不显得突兀出格,定然能够让她们心生喜爱。
与此同时,有这些老太君们作为引子,在制作出不同的种类放到舒远侯府下的铺子中,也许也能增添一份营生。
“因此,我们才将它献给长公主,觉得如果长公主这里认可,那么以后便能在上京这边推广开来。咱们侯府的商铺也能多些旁的营生。”
舒洛瑶一番话算是直接敲中舒远侯心中的最痒处。自从上代舒远侯去世之后,舒远侯府的境况便每况愈下,在钱财方面尤甚方面尤甚。
舒洛瑶见状,越发款款而谈,将自己原本世界末世前的一些经营理念挑了些显浅的提出,让舒远侯惊讶连连,对她刮目相看。
然而就在这时,童攸却冷声开口,一字一句反问道:“舒洛瑶,你可以知道,长公主不孕?”
顿时书房内一片沉寂。
舒洛瑶皱起眉,有些不解:“长公主不孕,和我方才所说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借她造势罢了。”
“愚人之见!”童攸冷眼看了一眼舒洛瑶和依旧哭着脸的舒洛宇,继续说道:当今圣上继位之初,曾有逆贼行刺,长公主母亲林更衣救驾,却因此重伤早产,留下长公主后便撒手人寰。而后长公主出嫁,婚后始终不孕,有太医直言,很可能同当年林更衣救驾早产有关。因此圣上怜惜,方赐予长公主之位。所以,纵使现在长公主和驸马鹣鲽情深,但无子嗣终究是遗憾。你如今却拿着一个孩童的玩物奉于公主,岂不是故意在公主伤口撒盐?纵然长公主殿下不会怪罪,可舒远侯府不敬皇室的名声却依旧传出。”
“而你说的那几个世家老太君,也同样不妥。李家缘着没有嫡子,只有几个庶女已经惆怅非常。陆家是将门世家,教子最为严苛,这般玩物只会被认为毁灭心智。至于方家,因为小公子不够聪慧,曾经备受嘲弄,如今却将这么一个据说聪明人才能把玩的东西送上门去,安之不是故意讽刺?”
“至于剩下的其他几家,更是沾都不能沾的。如今中宫太子未立,朝堂局势因此不稳。你方才提起的其他几家看似都是高门权贵,但背后站着的,却是诸位皇子。舒远侯府本就是异姓王爵,历代清贵,能够稳坐朝堂无外乎是缘着纯臣二字。若是这一线无法守住,陷入夺嫡风波,恐怕紧跟在后面的,就是泯灭在权利抗衡的浪潮之中。这不是故意为侯府招来祸患?”
“你自己说,是不是愚不可及!”
童攸一袭话狠狠的砸在舒远侯心里,舒远侯的脸色十分不好。至于舒洛瑶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舒洛瑶刚穿越过来不久,对大安的具体情况也并没有摸得太过深入。之前她仗着小聪明讨了舒远侯府老太君的欢心,又得了可以随意出门不需要向二房夫人请示的便宜,便不由自主的小看了古人。
殊不知,一步错,步步错。她犯得最大的忌讳,便是忘了这里是权利高于一切的古代社会。
然而童攸却并不打算放过舒洛瑶,他躬身一礼对舒远侯说道:“这些是非曲直,在学里老师都有隐晦讲过,而这些错综复杂的家族关系,祖母和二婶婶聊天时也说过不少。”
他看了一眼一旁已经被吓成鹌鹑的舒洛宇,和依旧故作淡定的舒洛瑶,对舒远侯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叔叔,这话原不该由我说,但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总是有道理的。”
舒远侯愣住,而后长长的叹了口气:“来人!送姑娘和少爷回房。”然后拍了拍童攸的肩膀说道:“都是叔父管教无方,这次多亏了瑾瑜。”
“叔父夸张了,也是平日您和二婶子谨慎。”童攸自谦了一句,便不再多话。
很快,一旁的舒洛瑶姐弟,被舒远侯叫进来的人强行带走。并且,依照舒远侯的意思,他们身边的丫鬟和侍从也都被分别代开,送去二房夫人哪里细细审问。甚至没有再给他们任何开口辩白的机会。
童攸这几句话虽然说得简单,但却让舒远侯心里多了一个警醒。仔细算来,舒洛瑶以前极为娴静,不是一个乐于争宠的。而今天的确显得太过伶俐。
莫不是有人私下挑拨,将她教坏了?这是舒远侯心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可这毕竟是后院的事情,还是交给正妻处理最为恰当。
舒远侯叫来的人下手十分粗鲁,对待舒洛瑶和舒洛宇姐弟两的动作也是不留情面,丝毫不顾及他们少爷小姐的身份。
舒洛宇气得眼圈通红,眼泪也掉得更狠。他根本不懂,本来一切都计划的好好地,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至于舒洛瑶,心里更是一把怒火烧的胸口发痛,可她明白,若是强行反抗只会更加糟糕。为今之计,只能忍。
童攸看着二人的表情,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就那样明晃晃的落在二人眼中。
“别得意。”舒洛瑶用口型狠狠说道。
而童攸却慢条斯理的比了一个手势,随时恭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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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花宴一事很快结束,虽然舒远侯没有对舒洛瑶姐弟有任何责备或者惩罚,但却将舒洛瑶姐弟身边的大丫鬟侍从通通送去正妻处。
这般做法,比直接惩罚他们还要严苛,阖府上下,都将这两人视作笑柄。
舒洛瑶的闺房内,舒洛瑶正脸色阴沉的靠在贵妃榻上沉默不语。距离赏花宴结束已经过去足足两天。就在这两天内,她的情状便已经是天差地别,甚至比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还要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