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视她一会儿,忽然凑近了几分,伸手从她肩上抚过,几片落花簌簌而下,指尖穿过她鬓边的碎发,又放到鼻端轻轻嗅闻:“确实很香。”
他手指下落,抚着自己淡色的唇角,像是要把香气吃进嘴里似的,他手指玉白,指节分明,唇角不笑时也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做这样的动作暧昧无限,叫人浮想联翩。
沈晚照想到这手指也碰过自己的唇,脸上难得露出不自在的神色,耳朵微微泛红。
他含笑:“我知道你有多惦念我了。”
小白猫被忽略的心有不甘,伸出肉嘟嘟的爪子拍了她一下,她耳朵抖了抖:“言归正传,你想养宠物吗?”
温重光问道:“我要是不愿意呢?”
沈晚照啊了声,为难道:“那我就把她交给外头的媳妇子照管吧,每天给点工钱,就是不知道她们照管的周到不周到。”
温重光向她伸手:“给我吧。”
沈晚照把伤药一并递过去,发挥猫奴本色,絮絮叨叨地叮嘱:“记得按时给它换药,不要给它吃人吃的东西,给它吃也行,但是不能放调味料,什么油盐酱醋一概不行,这么小给它喂点软软的满头和鲜奶吧,我明天去外面买点羊乳给你送过来。”
温重光:“……”他原来还不知道,沈晚照居然有这么贤妻良母的一面。
沈晚照意犹未尽地说完,才想起来把小白猫翻过来看了看:“这是男孩还是女孩啊?”又自言自语道:“唔……是个母的,得看紧了啊。”
温重光:“……”
他默了会儿才转了话头:“你要给它取个名字吗?”
沈晚照道:“就叫哈哈吧。”
温重光:“……”
沈晚照见他又不说话了,迟疑着道:“要不就呵呵,嘻嘻?你觉着怎么样?”
温重光:“……还是哈哈吧。”
沈晚照点了点头,把猫交给他,诚恳道:“真是麻烦你了,学舍不准养动物,要不是你肯收留它,我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他垂眼看着那白猫,却没接,伸手抓住她的胳膊一带,人踉跄着跌进他怀里,他手搭在她的肩头,嘴上却诧异道:“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一低头就能看见她白嫩的颈子上起了细密的汗珠,嘴上不说,心里却适意极了。
沈晚照:“……”
别以为装傻她就不知道是谁干的了!
他取出把折扇帮她扇了扇,凑近了仔细端详着她的脸:“怎么突然脸这么红,是热的吗?”
沈晚照在心里默念了三遍都怪我太美都怪我太美都怪我太美,这才平了气儿,不着痕迹地从他怀里退出去:“你帮我这么多,我也没什么好报答你的,不如就请你吃饭吧?”
温重光含笑,将折扇在掌心轻轻合拢,自有股风流疏懒:“你要请我吃什么?”
沈晚照慢吞吞地道:“主要看校门口卖什么了?”
她转身带着他往外走,路上偶有锦衣卫想要行礼,他一摆手就止了,一路平平安安地到了校门口,沈晚照先用绢子把桌椅擦了又擦,这才慢慢地坐下,又比了个手势请他坐。
“本来我也不爱吃这些,但请你到食间吃没诚意,远的又走不了,只好委屈你了。”说完摆出一副高贵冷艳的样子,表示自己对路边摊的不屑。
其实她对路边摊是真爱,但有人在旁边,样子还是要装一装的。
旁边的店主没听见她说话,把肩膀上搭的毛巾一甩:“哟,沈千金又来了,这回是再来两笼蟹黄包子啊,还是来份儿炸串,要不就吃碗儿螃蟹小馄饨或者米粉?”
沈晚照:“……”
想给他一个窜天猴送他上天!
温重光用茶盏挡住自己的嘴角,眼里露出清浅的笑意,缓声道:“随便吧,你想吃什么?”
沈晚照见他没直接拆穿,心里先松了口气,转头有气无力地道:“两碗绿豆汤,两份蟹黄蒸饺,两串炸豆干,再来几碟小菜。”
扭头问温重光:“你有什么忌口吗?不行我就让他换了。”
他摇了摇头,她抬手让店主准备吃食了。
他刚才没选好,坐的地方正对着日头,于是站起身,旋身换到她旁边,两人只要一抬手就能挨着,喝茶的时候难免有个擦碰的。
沈晚照见他喝茶的时候一截袖子滑了下去,手腕子上戴了一串佛珠,玉佛头下还坠了精致流苏,不像是他能买得起的好物件,而且怎么瞧都有些女气,她一挑眉:“你也信佛?”
他垂眸看了看手腕上的佛珠,眼神郁然:“是我娘留下的遗物。”
沈晚照张了张嘴:“我不是故意的。”
他一笑,风情尽显:“没什么,我父母都是在我小时候去世的,我都快忘了他们长什么样儿了,也就留下一两件儿遗物,算是念想。”
她手指搭在他胳膊上,忍不住问道:“那你……你小时候是谁抚养的?”
他垂眼看着那只白嫩的纤手,柔白滑腻,连一点茧子都找不着,一看就是没尝过人间苦楚,在家里被千娇万宠的娇客。
他笑了笑,眼里没甚波澜:“是我养父。”
沈晚照迟疑道:“你养父家境不好吗?不然为甚不送你去考科举,反而任由你当个看门的混日子呢?”
温重光有些想笑,抚了抚茶盏:“养父是官宦人家,共有四子。”
这话好似什么都没说,但其实把问题都回答了,家里有四子肯定是先顾着亲儿子,官宦人家肯定不缺钱,所以就是不想给他费那个心。
他扬唇一笑:“我小时候读书,都是在外头偷听他请来的先生的。”
沈晚照头一次遇到这种真白莲花,身世凄苦,容貌出众,处处被人迫害,遇到苦逼的事儿从来不说,默默地等着他的真命天……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