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2 / 2)

黄河禁忌 东城戏子 2965 字 11天前

“他叫老六,是这边的船老大,当时发现断香的时候他也在,工人都跑完了,现在就剩他自己了。”

在周末说的时候,我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船老大身上,发现他不仅皮肤黢黑,脸上的皱纹也跟那高原上的山岭丘壑一般,一道深似一道,饱经日光的暴晒和河风的侵蚀,和我爷爷当年还在河里拉人摆渡的时候很像。

老六一看就是不善言语之人,目光在我们身上扫过一圈点点头便自顾自地往前走,周末神情尴尬地想说些什么,我摆摆手便和红鲤淮北跟在了身后。

船老大一直将两只手负在身后垂着头在前面引路,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一看就是心情很压抑。

周末来到身边解释说:“现在河上开沙管的越来越严,没人没关系基本上上河就被扣,船老大一辈子的心血就是那两艘挖沙船,没了活儿干,还要养活一家老小,心情自然不好,少东家不要见怪。”

我应了一声没有接话,跟着船老大一直沿着河岸走了不到10分钟的距离,才见他拿手指了指一旁的水草丛里说:“这。”

我和红鲤对视了一眼,来到船老大手指之处,目光所见,一根被从中间拦腰折断的焚香,直直地插在水草中间。

香被折断的痕迹十分明显,断面不平,还有劈岔的痕迹,被折断的上半部分也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

见船老大一直不开口,我看了下四周的环境,发现这一片虽然没有人住,可是从路面的路况来看,还是有不少人会从这里经过。

引魂香能将香气散尽水里保住下水之人一口气不灭,在水里呆上一两天没什么问题,只是一旦香断或者香灭,那么此人在水中和常人无异,必须立马上岸,否则不出一时三刻,就会毙命。

这么重要的东西,八爷这么会放在这么明显的地方,单不说像现在这样被有心之人刻意为之,就算是无心之人,或者是小孩调皮捣蛋之类的,那也是风险极大,以八爷的经验,为什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我弯下腰拿手指轻轻掐住引魂香的腰身,手上微微用力想将它拔起来,却发现引魂香被埋在土里的部分像是有千斤之重,任我怎么使劲都不动分毫。

我深吸了口气,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引魂香的材质玉姐没有跟我提及,只是说一经点燃,风吹不灭,水浇不湿,只有持香之人自己用掌心捻之,才能断其香火。

只是这泥土下面……

还没等我张口,眼前就出现了一把明晃晃的短匕。

我看了红鲤一眼,将短匕接到手中,开始顺着引魂香的根尾处的泥土往下挖。

河两岸的泥土水分比较大,挖起来十分容易,可是挖着挖着,我脑门子就开始冒汗了。

这柱香埋在土里的部分,竟像是一棵盘根错节的大树根须,枝枝丫丫朝着泥土的深处伸展扎根,直到刨出一片直径足有半米的深坑,都没能见到底。

不光是我,就连身边的人也都看的目瞪口呆,周末更是满脸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说:“我操,这香是活的?”

我见再刨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一屁股坐在地上擦了擦头上的汗,看着根深须盛的引魂香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想法。

手中重新握紧了刀,攥着香头,然后用力一砍,锋利的匕刃在香身上划过,连道印子都没有留下。

红鲤看了我一眼然后两只手分别捏住香头和香尾,脸上表情一凛,然后叹了口气说:“掰不动。”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拔不出,掰不断,砍不破,那在在这么短时间内将引魂香折断的人是谁,他又是怎么做到的。

我坐在那里想破脑袋都没想出什么头绪,目光扫了一眼众人之后说:“算了,不管了,先埋上,到河里看看再说。”

既然引魂香出现在这个位置,那八爷一定是在附近的水域下水的,而且肯定不是平白无故,再加上村子出的怪事,这水里一定有什么门道。

在往回走的路上,我问船老大:“你没有打算跟着村里人一起出去么?”

船老大低着头说:“不出去,我不信有什么河怪,而且船在这不能没人管。”

我听了点点头,说:“那这样,既然你不怕这东西,那晚上带我们出船,你平时什么价格,我出双倍给你。”

船老大到这会儿才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说:“晚上出船?”

我说是啊,你怕了?

船老大摇摇头,犹豫了下说:“我看你们几个都不是一般人,要不帮我们看看那些畜生的死是怎么回事,要是能替村子解决这个大麻烦,不要钱拉你们都行。”

我和红鲤对视了一眼,发现她没什么问题之后,就跟着船老大转道进了村子。

船老大告诉我们说,这十八里庄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是因为这片水域是黄河流势在中原一带由西转东的一个岔口,总长一共18里水路,往前便是西支流,往后就是东支流,在晚清的时候曾是漕运总兵段祺瑞卸任之前设立的河工铺,所以叫做十八里铺。

我一边听一边诧异地看着这个船老大,想不到在他粗糙的外表下还藏着这么多的学问,真是人不可貌相。

等我们再回到村子后,村子里已经很少能见到人影,船老大径直地把我带到了他自己家,一进门,一股恶臭便扑面而来。

只是在这股恶臭当中,我好好像还闻到了一丝麝香的味道。

第七十二章 钩尾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打从江西回来一阵之后,我感觉五官灵敏了许多,不管是在夜晚看东西,还是对一些在之前还很难察觉的异动,现在多少都可以有些反应。

就像掺杂在恶臭当中的一丝麝香,换做以前我肯定会以为是自己鼻子处了问题,只是现如今,不得不多留个心眼。

“船老大,你这家里死掉的玩意儿都不烧么,这味道,家里还住不住人了。”

周末边走边捂着鼻子抱怨,进门之后船老大直接带着我们往牛棚这边引,然后解释说:“这些尸体没丢,是想着总会有人能认出是什么玩意儿干的,而且我在村南头还有个盖房子,一家子都搬到了那里,没啥影响。”

我诧异地看了船老大一眼,发现他非但满肚子学问,还糙中带细,想法和寻常人也不太一样,顿时有些刮目相看。

等来到牛棚边上,那股恶臭已经熏的人有些睁不开眼,其中麝香味道也是较之前更浓郁了一些。

我在这个时候不自禁地看向了淮北,就发现他也是皱着眉头,眼神中似有不解,便问他:“是不是有麝香?”

淮北点点头,说:“是和麝香类似的气味,但不是真正的麝香。”

没有理会其他人的疑惑,我径直钻进了牛棚,然后一眼就看到了摊在地上的一堆牛皮。

说是牛皮,却隐约能看见在上面凸起的骨骼轮廓,体内没有血肉,连脑袋的位置也都是干瘪的像一个被放了气的气球,只剩下牛角和牙齿依然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