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公主的话，在的。”卷碧道，“公主还是快些进去看看的好，今晨奴婢还听见姑娘的哭声，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

赵灵星一时心急，推开了门便进，所幸董轻颜也未锁门。

室内的光影昏暗，也未有暖炉，周围都透着阵阵的凉意。

赵灵星看不大清，只能模糊的看到个轮廓。

人应是在床榻上。

“轻颜姐姐？”赵灵星被这冷意唬住，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等赵灵星走进了，才看见董轻颜呆坐在床榻上，身上只是着了一间单薄的里衣。没有哭，但是脸颊上分明挂着浅浅的泪痕，眼睛泛着红，一看便知是一夜未眠。

她是第一次看见董轻颜如此模样，心疼不已，急忙走过去，将被褥盖在她的身上，“轻颜姐姐，你别吓小七，小七胆子小的，经不得吓的。”

董轻颜失神的瞳孔里有了聚焦，低喃自语，“小七啊。”

“轻颜姐姐这是怎么了？”赵灵星急得有了哭腔，“卷碧，去把炉子点上，要快。”

“是公主。”

在赵灵星记忆里的董轻颜，一直都是无所不能的。温婉，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有谋略有武艺，怎得变成如今这失魂落魄的模样。

董轻颜嗓子干哑，说话的声音语调也无了平时来的软，“小七，我们单独聊聊，可好？”

赵灵星点头，让卷碧退了下去。

直至听见了关门声，董轻颜才重新开口，她握着赵灵星的手，紧紧抓着未放开，“小七。”

“我在。”赵灵星哽咽道。

董轻颜的手，凉的像是冰，冷意似是会传到人的骨血里，缓缓的带来一阵后怕。

“小七，他拒了我。”董轻颜的声音平稳，似是在说着的旁人的故事，“他明明白白的拒了我，他说抱歉。”

她知晓不过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却仍一直浮现在眼前，伤她千万遍。

赵灵星怔住。

“这段感情，换来了抱歉二字。我并非要他的抱歉……”董轻颜细细谈来，神色无波，“小七，姐姐这一生，只喜欢上了他。”

“我并不是要他有何回应，我一遍遍的告诉自己，我并不是要有何他的回应。”董轻颜逐渐哽咽，合上了眼眸。

“可真到了这一天，原来，我还是渴求这他的回应。”

“可明明，明明我早已知晓了答案。”董轻颜扯出一抹生硬的笑容，“小七，姐姐是不是很可笑？”

“不可笑，一点都不。”赵灵星用力的摇了摇头，眼里也逐渐泛红，“若是谁敢笑姐姐，小七便把他关到牢里去，狠狠的打个十几大板。”

赵灵星的话终是缓解了一点董轻颜的情绪，她的笑变的柔和了许多，“抱歉小七，姐姐今日想说的有点多，可除了你，姐姐找不到能与之相商的人了。还烦请小七，听一日姐姐今日的牢骚。”

“姐姐请说，小七听着，小七一直都听着。”赵灵星感到了一阵害怕，不知为何，现在的董轻颜就像是一阵虚无缥缈的烟雾，能看得见的，却抓不住。

董轻颜柔声道，“这些我都未同别人说过。我知晓我要求的太多，所以我便一直藏着我这些心思，不愿让他知晓。因为我清楚，若是他知晓了，定会疏远我。”

“可真当他疏远我了，我又开始责怪他，为何要来插手我的婚事，给了我希望，又……”

又让这个希望破灭。

董轻颜的眼尾掉下了泪，不偏不倚的滴在赵灵星的手背上。

赵灵星心里漫起了阵阵的凉，她知晓欢喜一人是何等的感受，却感受不到董轻颜现在是何等的感受。

她很难过。

却没有要向谁求救。

“姐姐很自私，可对？”董轻颜自嘲的笑笑。

“不是，这是人之常情，姐姐无错，又怎能谈上自私二字。”

董轻颜擦拭掉眼角的泪，“真好，一切都结束了。我与他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了。”

赵灵星猛地一下抱住了董轻颜，试图用自己身上的温度暖化她，“姐姐……姐姐想哭便哭吧，小七在这儿，姐姐可以哭的。”

董轻颜终是忍不住了眼泪，似决了堤的洪水，她不再压抑自己的哭声。痛苦、啜泣、迷茫，所有的一切苦难都在这哭声里被舒缓。

她似是个迷了路的孩童，站在十字路口，不知该何去何从，找不到归宿，也看不到前方的道路。

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

可一切总要结束。

我还是没能，不再爱你。

——

这边董轻颜的情绪低落，赵灵星连着离她半步都不愿。正好连着婚事，一同向太后禀明了，董轻颜会在公主府小主几日。

一举好几得，这便不怕因拒了婚事，太后对董轻颜有所不满。

赵灵星坐在饭桌上，心不在焉的扒拉了着碗中的汤羹，坐下还不到片刻，她便放下了汤匙，“我用好了，先去找轻颜姐姐了。”

楚韫蹙了眉，“寻谁？”

已经一连好几日，赵灵星白日陪着董轻颜也就罢，偏的她直接收拾了些衣服，住到了董轻颜那间客房里，连着用膳的时间都不是与他一同的。

今日用膳，还是楚韫拉着她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