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收拾的时候,我不只一次把视线投注在那个木柜上,要不是担心陈百顺发现,我一准冲到那个柜子前一看究竟了。
冬天的日头下山早,他们收拾完,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陈百顺踩着最后一道霞光进了屋,看着床上的尸体说道:“到点了。”
我等着他给我下令,他过来就对我踢了一脚:“你小子怎么比傻杰还傻,还不赶紧起来把你师父搭车上去?”
这一次我有所准备,他踢倒近前的时候就朝着后面躲了一下,没被他踢实。
“哦!”我应着声赶紧起来,陈百顺皱着眉头盯着我走到床尾,疑惑的问我:“你是不是趁我睡觉偷懒了?”
“没有啊!”我急忙争辩,我发誓,除了靠着木板睡着了,我一步都没离开过。当然,那个梦境是不算的!
“那可就怪了!”陈百顺说完,走到床头,叮嘱我小心别摔了,抬起木板就往外面走。
傻杰等在门口,等我们出了门,就俯身按住陈百头脸上的黄布。
我们这边死人出殡是讲究入棺的,现在看着陈百顺只用一床简单的铺被就要埋了陈百头,我这心里还真觉得别扭。
我不敢去看陈百头的脸,总感觉那层薄薄的黄布下面可能是另外一幅样子,是我不能面对的样子。
抬着上了车,陈百顺让我拉车傻杰退,随后站在门口一声大喊:“走人喽!”径直在前面带路。
刚下完雪的土路滑腻不好走,我手扶着车的铁扶手,冷风一吹,生裂的疼。还好傻杰的力气够大,猛力的推动之下,我们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陈百顺一边走一边吆喝:“旧人已故,活人回避。”
沿路的村民家门口都撒的那些草木灰,让我看着心里发寒,原来都是这样,不管你人活着的时候做了多少的好事,人家也怕你死后成了鬼,找人家的麻烦。
洋洋洒洒的引路钱落在地上,落进泥里,陷入雪中,我下意识的抬头去看,不是都说人死后会有魂灵在,陈百头说我已经开了天眼,可是从他咽气到现在,我压根就没见过他的鬼魂。
“专心拉车!”陈白顺一声厉喝,我赶紧收起了满脑子的胡思乱想。
毕竟这哥俩都是有些本事的,没准施了什么法术了也说不定,我只好以后再找机会,看看初死的人的灵魂是什么样子的。
陈百顺找的墓穴位置还挺远,一路到了西山山脚,车上不去,他就让我和傻杰抬床板。
有风吹来,我还担心陈百头脸上的黄布吹落,转眼一看,那黄布就像是被缝上边了似的,十分稳妥。
顺着山路往上,一直到都快没了路,每走一步我都觉得自己的胳膊快断了,最后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就忍不住问陈百顺还有多久能到。
“就是这了!”陈百顺说完定住脚步,转身看向我时一脸的戏虐。
我突然感觉他就是在等我力气耗尽,正准备和他翻脸之际,他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土坑说道:“呐,这就是我给大哥寻的好穴位。”
我一看那土坑两米多长,半米多宽,东南西北方向横列,一早就挖好的,心想可能是事情赶巧,陈百顺不会拿这事来玩我。
我急忙招呼着傻杰抬着到奠坑旁边,寻摸一下心说这坑这么窄,床板也下不去。
心里涌起一个想法之际,陈百顺就走到我跟前,直视着我的眼睛说道:“你抱着你师父下去,一定要让他遵照坑位躺好。”
我一听脑子就嗡的一下,我虽然认了陈百头为师父,可是相处不过两天,虽然之前也抱过他,可是活人和死人毕竟有着天壤之别。
我这心里正别扭呢,陈百顺抬手就要招呼我,“要不是你师父一早交代好的,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给你师父陪葬?”
“去,我去!”拿命威胁,谁不怕啊?在陈百顺的逼视之下,我俯下身就朝着陈百头抱去。
这一抱我算是使足了力气,谁知道双臂一着陈百头的身上,才发现他轻飘飘的根本就没多少重量。
可我这力气使上,想收回来已经来不及了,嘴里一喊‘坏了’,抱着陈百头就朝着前面的土坑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