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勾肩搭背,走出了饭厅,留下一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目光全都汇聚到云招福身上,云招福左右看看,笑着摆手:“没事儿。摔个跤而已,王爷他有数的。”
云公良倒没什么,其实也是多喝了几杯,头脑有些不灵活,但范氏却还是觉得不太靠谱,站起身说道:“王爷有数,可就怕你哥没数啊,万一伤了王爷,那可如何交代呀。快快快,去看看,欢欢喜喜的日子,可千万不能惹出什么事儿来。”
安谨如赶忙也跟着范氏起身了,两人急急往院子里去,云招福和云招喜对看两眼,只得也跟着起身,云招福边走还边嘀咕:
“你们别瞎紧张了,出不了什么事儿的。”
云公良见所有人都走了,一旁伺候的武氏将他扶起来,说道:“老爷还是去看看吧。”
说话间,一行人便去了传出打斗声的花园外,声音听起来呼呼喝喝的,确实不太像是有分寸闹着玩儿的架势,范氏一跺脚:“听听,我说什么来着,你哥就是手里没把门儿的。”
云招福听到这里,想起她哥确实从小习武,学问不行,但是一身武功确实很不错了,魏尧虽说也学过武,可毕竟不是武夫,哪里经得起她大哥摔呀,脚下步伐加快,追着范氏就转过回廊,到了那园子。
站在花园边的拱门旁,以范氏为首,闻讯赶来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园子里确实在打,可是怎么跟她们想象的画面完全不一样呢。
只见云召采身上沾满了尘土,显然是摔过几回的,从地上爬起来,往站在远处一动不动的魏尧发力冲过去,魏尧面不改色,轻松一闪,并且眼疾手快抓住了云召采的打过去的一条胳膊,大幅度扭动一下,就把云召采整个人给旋了个圈儿,从他肩头重重的摔了下去,发出一声‘砰’的巨响,激起了周围尘土飞扬。
云召采倒在地上休息了片刻,酒在兴头上,根本不死心,又磕磕绊绊的爬起来,往魏尧攻击,然后,不出意外的,再次被战斗力爆表的魏尧以各种姿势,各种方位,花式摔倒。而至始至终魏尧的脸上表情几乎都没有发生什么变化,目光清澈冷冽,不苟言笑,手里也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说好的略懂呢。
这是众人的心声。
范氏站在那儿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转头对云招福问道:
“王爷他是不是……喝醉了?”
第36章
范氏一语惊醒梦中人, 云招福彻底懵了。
魏尧……醉了?
怎么可能?
安谨如和云公良也觉得奇怪,云公良道:“不像是醉了的样子啊。”
就在云公良说这句话时候, 云召采第无数次被魏尧给掀翻在地,范氏精明的目光递向众人:“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有的人醉了,便大笑、大闹、大哭, 与平日性情迥异, 可有些人醉了,并不与平时有差别,王爷大概就是后者了。”
范氏说完之后, 见众人依旧不怎么相信, 便对云公良道:“老爷你试着喊他一声。”
云召采肯定是醉了的,所以范氏现在是让云公良确认魏尧, 云公良干咳一声后,对着那正再次纠缠的两人喊了一声:“王爷,别打了。”
魏尧充耳不闻, 完全与世隔绝,眼中只剩下要与他缠斗不休的云召采,再一次实力碾压。
云公良这才有所觉,看向了范氏:“好像……是有点……”
范氏蹙眉:“不是好像,就是!别愣着了,快点想法子吧,再这么摔下去, 召哥儿就真得受伤了。”
云公良愣愣的点头,终于想起来,从始至终是自己的儿子在挨揍呢。转身跑去喊管家与护院了。
云招福蹙着眉头,不由自主往前走了一步,目光盯着与平时完全无异的魏尧,一只手下意识就扶上了自己的后腰,她可能有点明白,新婚之夜和昨天晚上,魏尧不依不饶一味索要的原因了。
他丫根本就是喝醉了嘛。
看着是个千杯不倒的酒霸,实际上却是一杯就倒的酒渣。
因为他喝醉了跟平常没什么两样,所以迷惑了云招福的眼睛,在魏尧手里吃了两回不小的亏,根源在这里啊。
云家的护院们集体出动,终于把缠斗不休的魏尧和云召采给拉开了。
云召采一身的灰,鼻青脸肿,迷醉不醒;魏尧神态平和,静如处子,被拉开以后不吵不闹,由着云招福将他扶到一旁坐下,递给他一杯茶,他居然也能随手接过。
范氏看着这样的魏尧,对云招福问道:“王爷喝醉了是这样,你竟不知道?”
云招福无辜摊手,诚恳的说道:“真不知道啊。”
若她早知道魏尧喝醉是这样的,也不可能让这些事情发生了呀。
范氏又一次觉得自己闺女太迟钝了,可又没法怪责她,无奈一叹,往旁边去看被打成猪头的云召采了。
安谨如给云召采洗伤口,云召采一边喊疼一边吐,弄得是狼狈不堪,云招福看着大哥被揍成这样,心里委实过意不去,这下好了,回门当天,姑爷就把大舅子给打成了重伤,她这个做闺女的,今后还有什么颜面回娘家呀。
云招福往旁边坐着喝茶的魏尧看去,这厮仍旧一派云淡风轻的雅士风范,云招福欲哭无泪。
整个下午,云招福都让魏尧在她的床上睡觉,到了傍晚的时候,魏尧终于醒了,对于自己中午做的事情,略有印象,也觉得对不起云召采,尽管云公良和范氏一个劲的强调‘无妨’‘没伤到筋骨’‘都是皮外伤’,但魏尧还是不能释怀,带着悔意,随便吃了几口晚饭,就提出告辞。
云招福与他坐在回程的马车上,蹙眉问道:
“你不能喝酒,怎么不早说呢。”
“我……”魏尧觉得丢人,扶着额头轻道:“说过的。”
云招福看着他,想起他每次喝酒前,确实说过‘我很少喝酒或我酒量不好’这种话,然而他们却以为他谦虚,并没有人相信他。
如此说来,好像也不能全怪他。这么一想,连带昨天被收拾狠了的埋怨都淡了下去。
魏尧放下扶着额头的手,转过头对云招福说道:“明日我再携礼登门与大哥道歉。”
云招福看他一脸郑重的样子,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哎呀好了,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大哥从小就被二娘揍,皮糙肉厚的,都习惯了,再说,今儿我们所有人都看的真真的,是他先跟你挑衅的,你不过就是配合他,又不是存心打他的。”
饶是云招福这样说,魏尧仍旧觉得过意不去,幽怨的往车窗外华灯初上的街道看去,久久难以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