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陆清绝似乎听到她嘲讽不屑地轻笑了声,然后缓缓转过身去,走到别院院墙跟前,纵身一跃,消失在别院里。
宿越泽握了握剑,问道:“师父,小师姑,要追吗?”
云景行淡声道:“无需追。”
陆清绝扭头看了眼被孙大富捧在手里、还在抖个不停的黄纸人,说道:“她怨气未散,还会再回来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把孙夫人的魂魄归位,气息已经很弱了。”
孙大富闻言,忽然反应过来,连忙双手将黄纸人递到陆清绝面前,恳求道:“请陆小仙姑救救我夫人。”
陆清绝转身坐回椅子里,从果盘里挑了个橘子,慢条斯理地剥着,说道:“术业有专攻,我在宸白山主修的课程是寻找魂魄,现在孙夫人丢失的一魄已经找回来了,让这一魄归位就要靠我七师兄和八师兄了。”
“那个……”孙大富捧着黄纸人,刚想要开口求云景行,可触及云景行凉淡冷清的目光,忽觉喉头有些发紧,被云景行那身泠泠如清泉、皎皎似冷月的气息压得莫名很紧张。
孙大富干咽了咽唾沫,在舌尖上打转的话又咽了回去,转身将黄纸人捧到赫连卓面前,祈求道:“赫连仙君,请你一定要救救我夫人!”
赫连卓笑眯眯看了眼云景行,转身坐到陆清绝旁边的椅子里,手指撑着额角,翘起二郎腿,闲闲散散地说道:“孙老爷,归魄这种事情,还是我七师兄比较拿手些。”
“……”孙大富只好又硬着头皮走到云景行跟前,但这次还不等他开口,云景行一拂手,黄纸人就轻飘飘飞到了半空中。
黄纸人身上用血画成的符文散发出一种极其通透的血光,黄纸人抖动得越发剧烈,薄薄的纸片身体在半空中蜷缩成一团,它明明没有五官表情,却莫名让人感觉它非常痛苦,看得孙大富目瞪口呆。
片刻后,血光褪去,黄纸人逐渐平静下来,然后就像一张普通的纸片般,轻飘飘落在云景行掌心里。
云景行面色微变,连忙转身走到孙夫人床榻边,又伸手试了试孙夫人的脉息。
见状,陆清绝也正了脸色,起身上前道:“七师兄,怎么了?”
云景行眉心微蹙,道:“魄息将灭。”
第47章 1.2
“魄息将灭?”几名小辈们齐齐惊呼出声。
魄息将灭,也就是意味着, 孙夫人找回的这一魄即将成为死魄。
活人的三魂七魄之间, 相辅相成, 同生共死,此生彼便生,此消彼亦消, 牵一发而动全身。
是以,按照常理来说, 一魄将灭, 其余魂魄受到感应以后, 会随之逐渐衰弱,无论哪一魂哪一魄成为死魂死魄, 都会牵连其他的生魂生魄也变成死魂死魄, 直至人死灯灭。
所以方才云景行才又试了试孙夫人的脉息, 查探了其余的魂魄。
但出乎意料的是,孙夫人其余几魂几魄并没有受到影响。
云景行略略思忖, 神色凝重道:“此魄有古怪。”
云景行素来心性沉静淡然,喜怒不形于色,能让云景行露出如此沉重的表情, 想必不是什么普通古怪。
“小敬恩, 吃橘子。”陆清绝随手将剥好皮的橘子丢给温敬恩,也上前试了试孙夫人的脉息。
手指刚搭上孙夫人的手腕,陆清绝便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她之前也试过孙夫人的脉息,明明已经微弱得似乎随时都会停止, 可是现在,距离之前不过短短一炷香时辰而已……陆清绝唇边笑意一点点凝固住。
这孙夫人,确实颇有古怪!
明明一魄将灭,可孙夫人体内其他的三魂六魄却反常地非但没有出现衰微之势,反而犹如浇了滚滚热油的熊熊火焰,越烧越烈,又犹如春雨后的竹笋,漫山遍野疯长,生机极盛。
陆清绝眼睛微眯,若有所思地收回手指,又用神识查探过附在黄纸人上的一魄后,摸着下巴说道:“难怪,孙夫人不能见到阳光。”
严韶宁忍不住上前问道:“为什么?”
陆清绝说道:“孙夫人丢失的这一魄将灭,已然形如死魄,死魄自然是不能见光的,所以见到阳光后,身上皮肤才会如同被火烧似的,变成焦炭。”
闻言,严韶宁又问道:“那孙夫人岂不是命不久矣?”
“并没有,而且恰恰相反,孙夫人现在好得很。”陆清绝摇了摇头,唇边浮起一抹怪异的笑容。
严韶宁不解道:“一魄将灭,怎么可能还会好得很?”
陆清绝道:“此事反常就反常
在这里,魂魄之间有感应,生息与共,一魄灭,则三魂七魄同灭。”
“但孙夫人一魄将灭,其余三魂六魄却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不过好像也不能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更确切地说,是受到了正面的影响,反而比先前更有生机了。现在孙夫人那三魂六魄可比你们几个的还要强壮。”
宿越泽皱眉道:“怎么会这样?”
“不知道。不管怎么样,先将那一魄归位吧。”说完,陆清绝扭头看了云景行一眼,云景行会意,眸色淡淡地点了点头。
一拂衣袖,黄纸人缓缓升至半空中。
云景行用灵力将附在纸人身上的一魄归入孙夫人体内后,黄纸人轻飘飘落在地上。
见状,宿越泽忙上前一步,将黄纸人捡了起来。
“那个,”孙大富在旁边焦急得要命,听到陆清绝和严韶宁一会儿说什么魂息将灭,命不久矣,一会儿又说好得很,听得云里雾里,实在忍不住,搓了搓手指,问道:“几位仙君仙姑,我夫人到底怎么样了?”
陆清绝说道:“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丢失的一魄归位以后,应该明天早晨就能醒过来了。”
孙大富闻言大喜道:“真的吗?我夫人明天早晨就能醒了?这可真是太感谢陆小仙姑和几位仙君了。”
陆清绝道:“孙老爷先不要高兴得这么早,孙夫人只是暂时没有性命之忧。这件事情,从落阳那天午时诈尸开始,便处处透着诡异古怪,但凡与之有牵扯的所有事情都很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