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 / 2)

☆、52|第 52 章

楼音这么一说,朱庆元心里便有谱了。去请妙冠真人,不就是得卖这个御前红人一个面子吗?他抹了一把脸,想站起来,可刘勤一看到他动,便瞪了过去,眼神里有刀子似的,吓得朱庆元膝盖一软,又规规矩矩跪好。可心里却是不服气的,等他伯公来了,看他还敢这么吹胡子瞪眼的不?连太子殿下都要给他伯公几分面子,何况一个区区世子?

楼音坐着打量自己的指甲,神情怡然自得,倒像是完全没有在意到身边两具死状惨烈的尸体。也不去看跪在面前的朱庆元,时不时和刘勤搭两句话。

“你说,你好歹也是父皇的亲外甥,遇到这么点儿事就乱了方寸,说出去不得被人笑话死?”

刘勤蹲在他的爱犬尸体面前,心里憋屈着呢,“我这不从来没有摊上过人命嘛。”说着,又去剮了朱庆元一眼,“我这次要挨了罚,小爷我不活剐了你!”

但是刘勤向来是说的厉害,却也从来没见他真的为难过谁。楼音知道他的性子,说道:“这事儿错不在你,顶多骂你几句管束不严罢了。”

狗不是他塞进朱府的,人也不是他弄死的,刘勤这会儿是头脑清醒了,但当时不是一见这架势就慌了么?毕竟是一条人命,怎么说也是他的狗咬死的,到时候那妙冠真人真要闹起来,皇上又那样宠信真人,指不定就给他扔一个罪名下来,这谁也说不准。

刘勤看着自己养了几个月,几乎是同吃同睡的爱犬就这么惨死在自己眼前,心里到底难平,他扭过头问道:“姐姐,你说这事儿怎么办?”

楼音依然在打量自己的指甲,看了左手看右手,觉得昨天新涂的蔻丹很是美艳,她眼皮都没抬一下,说道:“你觉得该怎么办?”

这会儿刘勤还在酝酿着呢,那朱元庆听了,心里倒摸不准楼音到底想干嘛了,问刘勤该怎么办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呀?按刘勤的想法,还真的活剐了他。

“光是捅死我的小雪,就该叫他赔命!”刘勤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还敢偷御赐的东西,当真是活腻了?”

但是想到朱庆后背后还有个靠山,他心里又没了底气,说道:“姐姐,你叫妙冠真人来是什么意思?他还不得保着这孙子?”

话音刚落,门“嘎吱”一声开了,一股寒风猛得就灌了进来,吹得朱庆元打了个震天的喷嚏,差点掀了这房顶盖。

外面雪大,妙冠真人身上落了不少雪,又穿着一身白道服,看起来像个雪人似的。过了百岁的老人再精神,脸上也是一脸沧桑,他来得急,进来却是看也不看朱庆元一眼,像楼音和刘勤行了个礼,问道:“公主,世子,这是怎么了?”

朱庆元背后的靠山来了,刘勤不好意思再蹲在地上心疼他的小雪,他站了起来,往楼音下首一坐,端起了派头,冷冷看着妙冠真人,说道:“真人你瞧瞧地上的景象,还不知道吗?”

妙冠真人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然他也不能这么急匆匆地赶过来,斜着眼睛看了看地上的两具尸体,眼睛都不眨一下,说道:“公主是个什么看法?”

被妙冠真人忽略,刘勤很不乐意,刚想开口说两句,朱庆元比他还激动,跪着就爬了过去,拉着妙冠真人的袍角说道:“伯公,您得救救我啊!”

妙冠真人脸上不动容,心里却是气得炸毛。这混小子惹了这么大的事儿,又与他何关呢?把他从金华殿里叫出来,合着这是要他来表个态?

表态就表态吧,他本也不是奔着保这孙子来的,“公主秉公处理便是了,贫道人微言轻,为皇上勤勤恳恳炼丹,其他分外事,本就不该过问的。”

朱庆元一听妙冠真人这意思是不愿意保他了,那他不是必死无疑?

“伯公,您可不能这么对我,我可是朱家唯一的血脉啊!”

这话说给别人听管用,可妙冠真人是十几岁就离家的人,与家里断了几十年联系,哪里还管这些?且原本他就不打算与这爷俩扯上什么关系,原本帮衬也不过想着是举手之劳,可后来这爷俩倒是打着他的旗子收了别人不少恩惠,虽不是他的意思,可在别人眼里,这怎么着都和他脱不了干系了。

“你犯事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你是朱家唯一的血脉?”妙冠真人双眼里没有一丝松动,冷冷说道,“且贫道当年离家时,便与朱家断绝了关系,早先帮衬你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如今犯了事儿,那就认罪吧。”

原来妙冠真人是这么个意思,楼音觉得没劲儿,扬了扬手说道:“那就把犯人带到大理寺去吧。”

“嘿!”刘勤急了,睁圆了眼睛,说道,“押去大理寺,那整个京都不都知道了这件事,那我娘还不得从西山赶回来教训我一顿?”

楼音气得想翻白眼,“你如今这样跟个缩头乌龟似的,像什么样子?不是你的错你倒是慌了起来,以往你犯浑的时候倒是挺直了腰杆,这是打哪儿学的?”

说完又觉得当众训刘勤失了他的脸面,于是放松了语气说道:“你放心,我自会为你说好话,你以后收敛点儿便得了。”

刘勤心里还是不得劲儿,但楼音这么说了,他再闹下去,倒显得他胡搅蛮缠了,于是也松了口气,说道:“大理寺便大理寺吧,光是偷御赐之物的罪名就够他死好几次了。”

妙冠真人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要不是鼻子下的胡须微微飘动,看起来和站着睡着了没什么两样。

朱庆元一听楼音要把他送到大理寺去,妙冠真人又不肯为他说话,先前儿的底气一溜烟儿全没了,他抱住了妙冠真人的腿,说道:“伯公,您可不能这样!您一定得救救我,您不能见死不救啊!你这样对得起朱家的在天之灵吗!”

饶是活了百来岁的妙冠真人,此时心里也憋屈起来了,可算知道什么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合着他害死了自己爹,还想脱身?

使劲儿挣了挣也摆脱不了朱庆元缠着他的双手,妙冠真人干脆说道:“你若是让你父亲和世子爷的狗起死回生,倒是还能保住一名,如今算是怎么回事?大梁的法规摆在那里,你以为贫道能越过了大理寺和刑部去?”

楼音也懒得听朱庆元和妙冠真人纠缠,叫了几个侍卫来,说道:“这就把人送到大理寺去吧,好好审,除了此事,其他的案底也给本宫扒出来。”

妙冠真人闻言,瞧瞧了楼音,查其他的案底又是什么意思?

三个侍卫走了进来,架起朱庆元就往外面拖。只会吃喝嫖赌的朱庆元哪里挣脱得了侍卫们的力道,眼见着自己就要被架出去了,他心里一急,什么也不管就嚷嚷上了,“伯公,您当年为什么离家我可是一清二楚,您要这么绝情,也别怪我把那些破事说出来,污了您的名声不打紧,您的浩真派可就从此在世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他嚷得大声,屋子里所有人都听见了,妙冠真人肩头明显一震,眼里终于有了波动。

“你、你说什么!”他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往前走了几步,想去揪住朱庆元的领子,可愣了一下,又退了回来,两眼一闭,说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拖下去!”

楼音没叫停,几个侍卫自然不敢停,继续架住朱庆元往外拖。

“我知道你当年和老祖宗的破事,你不救我,也别怪我不顾祖孙情谊,这就给宣扬出去,看你怎么在世人面前抬头!”他扯着嗓子嚎着,把刘勤都听愣住了,楼音脸上散漫的神色瞬间消失殆尽,说道:“慢着。”

*

出了这后罩房,已经是晌午了。外面的雪还不见停的趋势,楼音在游廊慢慢走着,刘勤趋步跟在她身后,双手捂在嘴边呵了一口热气,搓了搓,说道:“姐姐,你就这么放过他了?”

楼音走得慢,散步似的,“不是关了起来吗?也没说放过他。”

刘勤心里五味陈杂的,既不想就这么便宜了朱庆元,又不想让这事情闹开了去,让他皇舅舅和母亲知道了他也尝不到好果子吃。

“关起来算是怎么回事?”刘勤嘀咕着,“我的小雪就白死了?”

“不会让你的小雪白死的。”本来处理了此事,楼音心里该是窃喜的,可看着眼前白皑皑的一片,顿时又觉得一切都没劲儿。气候和景色总容易影响人的心境,可这也只是一刹那,楼音很快就缓了过来,可不能这么松懈下去,“留着他是还有用,小雪的死你找个理由搪塞过去,父皇如今沉迷炼丹,也没心思与你计较,朱安和的死本宫会给刑部交代,你只回去安心做你的混世魔王便得了。”

楼音说他“混世魔王”,他是不乐意的。说他不靠谱他认了,可要说他是个混魔王,他干的事情哪里赶得上楼音分毫?就说打皇上的宠妃和杀太子的侍卫,这事儿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做不出来。

走下了游廊,枝枝撑了伞,楼音站到伞下,说道:“你回去吧,你既然不愿意让父皇和姑母知道此事,本宫就替你掩了下来,但你也别自个儿守不住嘴捅出去,要是坏了本宫的事,本宫头一个不饶你,倒时你就知道,你这姐姐发起狠来不比你皇舅舅和娘亲弱。”

也不知刘勤听没听真切,只见他摇头晃脑地冒着雪走了。但是她这弟弟做事虽然不着调了点儿,但对她的心却是真真的,只要是不利于她的事情,他定不会说出去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