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我从来不会轻易给病人下结论,但从医学的角度出发,她活下来的几率微乎其微,现在她仅能靠着氧气和营养液维持生命。”教授的语气很沮丧,他尽力了,纵使他是权威,但也丝毫改变不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几天?”无双眼神凝重。
“嗯……通常情况下,我们医生会尽可能的维持病人的生命体征,直到家属放弃治疗或者维持她生命的药物再无法被身体吸收。也许是三天,也许是两天!”巴雅拉教授的话就意味着给马丫下了死亡通知书。没用了,就算回长春,去北京都没用的。而且也来不及。
老爷子拍了拍无双的肩膀,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本以为这坚强的孩子可能会嚎啕大哭,他一直把马丫当成至亲来对待,如今妹妹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换做是谁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并且最揪心的是,马丫是为了他而死。
可没想到他竟然很淡定,表情根本没有变化。
“强子,你过来!”
“爷儿,您有什么吩咐。是不是要准备……准备寿装?您放心,只要您说的,多少钱咱走买!”
“放屁!寿你大爷,丫儿不是还没死吗?”他恶狠狠地瞪了云强一眼。“我这几天要出去一趟,你们看好了丫儿,在他病床前点上一盏长明灯,记住,这盏灯绝对不许灭!谁弄灭了我就活撕了谁!”
说完话,无双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哎?您……您要去哪啊?这……”
“强子,快跟上你家小爷,这边我来处理,他现在情绪激动,可千万别让他惹出什么乱子来!”巴雅拉教授催促他道。
无双走出卫生院,快步跟上了那对刚拿完安神药的牧民夫妇,身后,云强带着几个随从紧紧跟着他,生怕他在异国他乡闯祸。
这对老牧民很热情,以为无双也是巫医呢,他们带着他回了家。牧民的家距离这个小镇不远,他家很简陋,就只有一个土坯小院,院子里养了一只大黄狗。
无双走进这户牧民家中后立刻就嗅到了一股阴气,他家中阴气很重,现在已是春季,外边的草都长到小腿高了,可他家中待不了多打一会儿就觉得浑身瑟瑟发抖。
“强子,去问问,看能不能找到从那巫医那儿拿回的药。”
不大会儿,云强低头从牧民家中走了出来,手里边还多了一个纸包,纸包里空了,看样子是前几天包药用的。无双把这牛皮纸包打开,放在鼻子前嗅了嗅。
“小爷,是啥珍贵药材呀?能给死人吊命?”
“是人骨粉!”无双把那纸包扔了,使劲儿甩了甩手,都嫌恶心。
“我靠……真邪乎。”
“对了,这个小镇叫什么名字?”无双问道。
“啊,这里是查干锡热,查干意为白色。据说古代时候此地盛产稀有的白沙,是专门进贡给王室贵族做枕头用的。”
“查干锡热?好像……我好像听说过,这里是不是蒙古长寿镇?”
云强答道:“对对对,是有这么个说法,听说这里的老人年龄普遍偏高,百岁高龄的都不下数十人,还有几个一百一十多岁的呢。外边人也叫这嘎达为长寿镇。都说这里的白沙做枕头可以延年益寿,要不给马丫弄回去点?”
“枕白沙就能长寿?这话你信吗?去,给我打听一下那位巫医的住址,另外买点贵重礼品陪我走一趟。”
“啊?您不会想用盗命术吧?”
无双叹气说:“我要是真会早就给丫儿用了,也用不着求人。”
这家的老头说巫医是从中国内蒙来的,好像以前是文革时期搬了过来,一直住在查干锡热南边的草原上,他一辈子没有结婚,也没有儿女。平时深入简出,一生都与牛羊为伴。他叫宝力德,这人性格很怪,原本有一身惊世骇俗的本领,大可以悬壶济世,可他却甘心窝在草原上过着穷苦日子。
慕名前来找他看病的人很多,但他可不是谁都给看,也许你家有金山银山富甲一方,也许你愿意许诺千金,但要不要帮你治病那全要看宝力德老人的心情。他不愿意给治,给多少钱都没用。倘若他高兴了,你就算给他根烟他也愿意帮你从死神手中夺回亲人的生命。
“小爷,这宝力德真有那么神?那不是活神仙了吗?您太姥爷耀公当年也没这本事啊?”连云强都不敢相信世上会有这种奇人。
“我怀疑是此人是祝由传人。只有祝由术才有这么邪恶。他治病不是要挑人,也不是性情古怪,而是要讲恶缘。”
“恶缘?啥意思?就给坏人治病?”云强不解。
“凡事都将善缘,有善缘就有恶缘。善缘得善果,恶缘得恶报。你前世的造的孽欠的债还没还完,所以今生就算阳寿尽了也不能死,直到你还完了债为止。这就要恶缘。”
“啊,那不就是坏人嘛,您就会说那些我们听不懂的话,哈哈……”云强是个粗人,跟粗人讲学问永远讲不通。
无双说也许我这么讲你还不能理解什么恶缘,说通俗一点吧,每一个父母生儿育女,养育子女一辈子,操碎了心受尽了苦,其实这也是一种恶缘,就是在还上辈子的欠下的孽债呀。
第3章 巫医
“哎哟,得嘞,您可别说了,说的我这个难受啊。”云强从小没爹没妈,很怕别人在他面前提母爱。
查干锡热虽然是小镇,但人口不多,蒙古人大多喜欢居住在大草原上过无拘无束的生活。无双和云强一边念叨着就出了小镇街道。镇子北街一直走就通向草原上的牧场,因为距离居民区近,牧场上牛羊成群,一片一片的,牛粪羊粪那味道极其鲜美,无双闻不惯都得捂着鼻子。
镇口有棵老树,跟中国的国情一样,每一个村口都有一颗老树,树下的阴凉地儿成了老人们讨论家常里短的场所。
两个老头子和三个老太太拄着拐杖坐在树下一边嗑瓜子一边聊天,无双和云强走过去,几个老人便指指点点小声说着什么。估计也认出了无双不是蒙古人。
无双侧脸一瞅,哎哟,这几个老人,岁数可都不小了,老到啥程度?老的一口的牙都掉没了,一脸的褶子就跟沟壑似的,那枯干的手爪上布满了老年斑。
“真是名副其实的长寿镇呀。”无双自言自语。
“小爷,他们有没有九十岁呀?”云强问。
“九十岁?那你都说少了。他们至少百岁有余,人活到一定岁数那就不叫老人了,后边要几个字,叫老人精。你看看这几个,他们的眼神跟咱们有什么不同?”
云强是个粗人,晃荡着脑袋说看不出来。
这几个坐在树下聊天的老人齐齐回头盯着无双,一般咱们说老人的目光都是慈祥的,但这几个老人的目光不但不慈祥反而透着一股阴冷,仿佛用眼神就能看透你的内心,如同一把利刃一般直接戳进你的胸口窝,看的人浑身都哆嗦。
“白扎嘎努。”云强冲几个老人点点头打招呼,然后也赶紧低着了脑袋不敢与那几个老人对视。
“奶奶的,杀人我都不怕呢,怎么今儿不敢看他们几个老头老太太呀?”云强也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