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轻咳一声,在对上绿茶目光时,道:“没有师承,家学传的花拳绣腿,至于名姓么……”
小黄笑笑:“昆仑,极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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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绣抱了自御花园采摘的蔬果走在回煦晨宫的路上,心有余悸。
太惨了真是太惨了,方才那一干侍女,包括那个名叫茗若的仙姬的脸色,绣绣真是不忍回忆,偷偷窥一眼小黄,此杀人于无形者依旧笑如春风。
小黄身边的男仙,绣绣从前未见过,又见二人甚亲密的模样,不由得在心中猜测。亲故?眷侣?还是,仅仅为普通师姐弟?
旸谷担了采摘来的全部蔬食,小黄同绣绣两手空空,落个清闲。小黄走在旸谷身边,一脚深一脚浅,时不时偷瞄旸谷一点,轻咳道:“上回那只被带去上清宫的小白骨精,现在可好了?”
“好。”旸谷说,“陆弥神君为他取了名字。”
“哦。”小黄点点头,“那你呢?”
“我怎样,你不是知道吗?”旸谷低头,含笑盯着她。
小黄刚想说你怎样我怎么会知道,忽地想起旸谷寄来信上那字字句句的“甚是想念”,脸蹭一下烧起来。
她接信的时候没觉着怎么样,把自己想的老老实实地写进回信,然而当旸谷真的站在她面前时,那些话语忽然变得暧昧不清起来。
明明,写信的时候,想象着另一端的旸谷是跟在她身后“师姐”“师姐”地唤她的旸谷,是傻乎乎微笑的旸谷,是需要她照料的旸谷,她便觉得很自然。实际上收到信的却是石桥旁一剑封住雷麒麟的旸谷,叫一众女仙贪望的旸谷,低头含笑问她“我怎样,你不是知道吗?”的旸谷。
不再是一个男孩,而是一个……男人。
小黄用力搓搓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冷不防听到旸谷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嗯,师姐的脸,倒真是天生就红得厉害呢。”
小黄:“……”我不要这样的旸谷了,我要退货退货,快把原来那个乖巧听话不会耍嘴皮子的旸谷还回来!
走在一旁的绣绣:果然,有什么东西好刺眼啊……
三人一行,各怀心思,路过金阙宫外岁华长道,见一黄一黑两人影自宫闱内走出。小黄认出穿黄衫的是她五哥极焕,旁边那个,她不认识。而且五哥一脸怒容,旁边的黑衣男子却满目笑意,联想到方才在园内偷听到的八卦,小黄猜想定是五哥的年终总结,总结得不大顺利。
是以,她并不准备正面碰上极焕,打算绕个道遁了。
极焕却已看见了他们,看见了小黄同绣绣同旸谷,走在一起。
极焕:所以他看见了什么,三角恋的三人和睦相处的怪异景象吗?其中一个还瓜果蔬菜抱满怀,干什么,三人世界农家乐?
极焕黑着脸喊道:“六儿,走什么?”
小黄给极焕一喊,心道这下是没法遁了,五哥跟旸谷向来不对盘,两人遇上别横上就好。
硬着头皮走上去,正酝酿着要怎么开口,旸谷却已在旁边语调愉悦地出了声。
“这么巧,是小舅子啊。”
第27章 心思浮动
极焕犹记得小黄出生,他去产室探望,见到的她的模样。
红红小小的一团,小脸皱巴巴的,五官都挤在一起。产婆用被子包了,抱在怀里,眉开眼笑地叫他来看,极焕凑过去,扒着看了一会,打心眼里感叹:妹妹好丑啊。
大人说妹妹是女孩子,比他娇嫩得多,要好好疼妹妹,极焕想:是不是女孩子都长得这样丑丑的?
后来小黄长大了,能够屁颠屁颠跟在极焕身后叫哥哥了,会跑着跑着噗通一声摔倒了,摔得鼻青脸肿,头顶草灰,眼里包两泡泪,直打转,然后哇地哭出来。
极焕就过去拽着她胳膊把她提起来,小黄那时候短胳膊短腿,身子却胖乎乎的,极焕提着觉得还有些吃力,他唬她道:“别哭了,再哭就把你丢这里让大灰狼叼了去。”
小黄把哭声憋回去,憋得急岔了气,喉咙管里一抽一抽的,仿佛随时能呕出一条小鱼。这时候小黄的脸蛋已经长开了些,不再是刚生出来时那样红红皱皱的,皮肤被水分撑开,变得吹弹可破,白白嫩嫩的,脸颊最红润的地方擦了一块灰,还蹭破了点皮,大眼睛提溜提溜地转。
极焕背小黄回家,托着她肥肥的小屁股,走过荒草长得有一人高的山道。极焕那时候两万多岁,生得很瘦,脊背上凌厉的肩胛骨硌得小黄难受地动来动去,极焕就拍了一下小黄的屁股,叫她安分点,不然就把她丢在这里让大灰狼叼了去。
小黄泪汪汪地问,哥哥你为什么总要让大灰狼把我叼了去啊,山下那只大灰狼长得好凶,牙齿好长,我害怕。
小黄说话声音奶奶的,尾音带点颤,叫出来的“哥哥”像是在喊“蝈蝈”。极焕扭头看她,圆脸圆眼睛,额上的胎发柔软细碎。极焕笑了,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妹妹长得还挺好看。
如果,极焕是说如果。如果他知道自己这个长得还挺好看的妹妹日后会发展成一个祸水,还是男女通吃的祸水,并且他这个“做小舅子的”还要同妹妹撩来的男女老幼共桌用饭,他一定一早就把小黄丢山沟沟里喂狼。
叫她去祸害了那些吃人野兽,一举两得,为民除害。
此时此刻,极焕正坐在煦晨宫,花园圆桌侧,身旁从左往右依次是:绣绣,小黄,旸谷,金乌。圆桌不大,转一圈回来,金乌瞪着眼睛挤在极焕的身边,“嘎。”极焕:“……”
宫闱外的相遇,旸谷不咸不淡一声“小舅子”直接把极焕叫炸了毛,小黄怕闹出事情,连拖带拽将极焕挟回煦晨宫,绣绣又秉承待客之道,搬了坚果食玩铺在桌上,凳子不够,又加了两张。
待落座时,小黄还动了一番脑筋:
五哥在气头上,又是他们这里辈分最大的,理当先坐。遂把极焕按下。
五哥平日相思甚苦,此刻大哥又不在,就小小地出卖一下绣绣好了。遂把绣绣按在极焕身边。
绣绣一个姑娘家,我得陪陪她。于是自己坐在绣绣身边。
不等小黄指挥,旸谷已经一撩袍子在她身边坐下了。
剩下金乌,摆了摆尾巴,“嘎”一声挤到旸谷和极焕中间。小黄原还担心金乌身上的文火会不会伤到旸谷,后来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一来,旸谷似乎不在意与文火相触,二来,金乌倒显得顶怕旸谷,同他间隔了好大一段距离,肥硕的鸟屁股一直往极焕身上顶。极焕:“……”
极风下了朝堂回来,进门刚好看见眼前的场景,视线扫过一圈,道:“挺热闹。”
小黄见到极风,有些心虚地招招手,“大哥,快来,吃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