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2 / 2)

钟意 初云之初 2066 字 16天前

而皇帝对所谓同胞所出的兄弟二人,态度也是迥然不同。

假设那些推论为真,何皇后竟能引而不发,除去维护嫡长序列之外,对太子睿与秦王政一视同仁,究竟是因她慈善宽宏,还是因为心机之深沉,远超常人?

小何氏的死,她有没有插手其中?

秦王政自幼顽劣的传闻,她有没有推波助澜?

还有,前世自己的死……

是否同她有关?

这念头在心里转过,钟意便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

到了四月,天气回暖,嘉寿殿前的花儿也都开了。

归德县主与和静县主在同一日出嫁,假期也逐渐近了,太后全力庇护这两个孙女,见她们有了归宿,既是欢喜,又是欣慰,正逢钟老夫人入宫相见,便顺势叫人请益阳长公主与钟意入宫,小聚一番。

钟意入得门去,便见太后端坐上首,身侧是祖母钟老夫人,下首处是皇后,再之下则是二位县主,倒有些怔住。

益阳长公主不轻不重的哼了声。

引着她们入内的女官低声解释道:“皇后娘娘是来商讨县主出嫁当日诸项事宜的。”

钟意轻轻应了一声,上前去同她们见礼,含笑在和静县主身侧坐了。

毕竟有喜事在,太后兴致高涨,对着皇后,都难得的露出几个笑脸,午间宴饮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直到未时方歇。

钟老夫人留下同太后说话,益阳长公主与钟意看了天色,却是起身告辞,正逢皇后一道出殿,钟意便笑问道:“娘娘近来安好?”

皇后见她主动问询,有些诧异,却仍笑道:“还好,有劳居士挂心。”

“我听闻娘娘宫中有几株翡翠牡丹,花瓣重重叠叠,雍容华贵,倒颇难得,”钟意笑着询问道:“不知是否有这个福气,前去一观。”

“自无不可,”皇后极温婉的应了一声,又转向益阳长公主,和气道:“益阳也爱牡丹,是否要一起同行?”

“免了,”益阳长公主不客气道:“我头有些晕,先行离去。”言罢,也不看皇后,同钟意一颔首,径直离去。

皇后被她下了情面,也不动气,反倒向钟意解释,轻声细语道:“益阳性情直爽,惯来如此,居士无须在意。”

钟意微笑道:“娘娘宽宏,雅量非常。”

皇后笑而不语。

钟意不是第一次进清宁宫,然而这一次,心中却没有了先前的赞叹感慨,多了几分叹息与怅然。

皇后带着她进了内殿,又吩咐人上茶,态度亲切,隐有热络。

“不必麻烦了,”钟意含笑推拒,道:“我有几句私密之语要同娘娘讲,请您屏退左右。”

皇后微怔,诧异笑道:“居士倒是吊起我的好奇心了。”言罢,又摆摆手,示意殿中宫人退下。

“明人不说暗话,我便开门见山了,”钟意手指摩挲着紫檀木的桌案,道:“还望娘娘不要见怪。”

皇后笑道:“这是自然。”

“娘娘,”钟意莞尔,目光静静落在她面上,道:“杀死泾阳候世子的人……真的是李政吗?”

皇后猝不及防,面上笑意霎时僵住,虽然只是一瞬,但也足够被钟意捕捉到。

她心里忽然有些酸涩,叹口气,道:“是太子,对吗?”

第58章 旧事

在聪明人之间,那些暧昧的话是不需要的。

皇后的神情有转瞬阴冷,随即又恢复原态。

她没有肯定,但也没有否定,只道:“居士怎么会这样想?”

“陛下对太子的态度,未免太冷淡了些,即便因“不类己”,也不必表露的那样明显。而当年事发之际,也正逢圣驾幸东都洛阳,不在长安。”

钟意垂下眼睫,轻声道:“再则,我打探之后发现,泾阳候世子的名声,其实也不怎么好,只是斯人已逝,尘埃落定,他又是苦主,也就没人愿意,再对已逝之人口出恶言了。”

皇后静默良久,倏然一笑,道:“居士果真聪慧,名不虚传。”

她既肯这样言说,便是默认了太子杀泾阳候世子一事,但钟意半分疑惑得到验证的释然也没有,反倒更觉沉郁,心中恻然。

“既然杀死泾阳候世子的是太子,”她抬起头,平视皇后,缓声道:“那为什么,罪名却落到了秦王头上?”

“这都是已经过去很久的事情了,陛下那里过去了,太子那里过去了,秦王那里也过去了,”皇后神情微冷,淡淡道:“居士,你这样聪慧的人,不该自讨没趣。”

钟意莞尔,随即笑意落下,长叹口气:“娘娘,真的过去了吗?”

“陛下不在长安,太上皇与太后并不理事,那段时间,宫中诸事便皆委托于皇后之手,”她平静的看着皇后,道:“事实上,泾阳候世子死后,也是娘娘通传长安,定了秦王罪名的,不是吗?”

皇后端丽的面孔微微泛白,连酒后新补的腮红,都遮不住半分。

可她仍然没有说话。

“娘娘,”钟意半合上眼,心中既酸涩,又有些难言的哀意:“对你而言,这些真的过去了吗?将太子的罪名洗清,加之于秦王身上,你一点都不觉得抱歉吗?”

皇后丹朱色的唇颤了颤,似乎想说什么,然而最后,却未曾开口,她合上眼,泪珠簌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