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挽姜点点头,无奈的叹口气:“虽是不愿,但如今已经是闹得四海八荒都知晓了此事,他们全然是把我当作了太子的妃来看待,师傅,你觉不觉得他们很过分啊?”
帝无湮看着她那双灵动清澈的双眼,看着她眼里的懊恼和点点怒意,眼里恢复沉静淡然,半晌,他缓缓的抬起手,拂去挽姜头顶的雪花,声音轻薄如羽却字字清晰:“小挽,你比任何人都好,不值得为了不相干的人委屈自己,若你不愿嫁,谁也勉强不了你,我帝无湮的徒弟,轮不到他们来指手画脚。”
心里的感动如潮水漫延开来,挽姜抬头看着帝无湮,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她眼前飘过,她看着那双泉水浸润的墨玉般的深黑眼眸,吸了吸鼻子,然后,伸出胳膊一把抱住了帝无湮。
“师傅,谢谢你。”
帝无湮整个人猛的僵住,眼里划过一丝愕然和微不可见的慌乱,鼻息间萦绕着挽姜身上郁冬花的清雅香气,腰际被一双柔软的手臂紧紧地环住,帝无湮怔愣的缓缓低下头,看着怀里那颗小小的脑袋,胳膊垂在身侧,大手慢慢的握紧,张了张口没了言语。
挽姜小脸闷在帝无湮的怀里,半晌听不见帝无湮的声音,不由得奇怪的抬起头看着帝无湮:“师...”
话还没说完,一只温热的大掌按住她的后脑微微用力将她带回怀里,帝无湮轻轻的声音自头顶传了下来:“小挽无需跟师傅客气,永远都不需要。”
“咳...咳咳。”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了此刻温馨的一刻,挽姜推开帝无湮望了过去。
堇宋一脸尴尬的拿着一壶酒站在那里,白皙的俊脸镀上一层红云,他不过是回去拿了一壶酒,这两人怎么就抱到一起去了,有这么冷吗?
“浮生半日欢!”挽姜眼睛一亮,欢快的蹦达到堇宋身边,抢过那壶酒立马跳的老远,笑的眉眼明媚如春。
帝无湮缓缓地垂下手臂,精致的眉眼漫出暖暖的笑意,觑了一眼一旁神色怪异呆愣愣的堇宋,朝着挽姜走了过去。
“都回去吧,天色不早了。”帝无湮清润好听的声音透过飞舞的雪花传来,带着一股淡淡地愉悦笑意。
“好。”挽姜莞尔一笑,抱着酒壶跟在帝无湮后面朝前走去,留在堇宋一个人站在冰天雪地里彻底凌乱了。
当天色完全的黑了下来,夜幕悄然登上了云端,光华闪烁的星子爬满了整个天穹,人界华州城一年一度的上元节开始了。
喧嚣热闹的集市上,呈现着繁华欣荣之景,到处张贴着红色喜庆的灯笼和花案,长长的街道被暖红色的灯火映亮,华州城护城河上的画舫里琴瑟笙歌妙音天成,碧清平静的水面上漂浮着一盏盏精致独特的花灯,那是未出阁的女子寄出的缱绻情思,盼望着流向心上人那里。
云襄脸上戴着一个活泼可爱的老虎面具,遮住了大半张妍丽娇俏的脸,左手拿着一盏流光溢彩的莲花灯,右手拿着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糖人,眼睛四处游荡着,眼里闪烁着兴奋好奇的色彩。
“哎哎,凤临止,你看看这个镯子,是不是很好看?”云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小贩摊子上一只雕花玉镯,用唯一空闲的脚踢了踢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男子。
怀衣戴着一副半面的狐狸面具,一身藏青绣着雅白色兰花的干净长袍被风吹的衣角飞扬,鼻梁高挺,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墨发在身后随风飞舞,好一个遗世独立的翩翩公子,气度不凡优雅从容的漫步于嘈杂的街上,却给人一种时间在此刻静止的奇妙感觉。
周围的妙龄女子不时朝他递来含情脉脉欲语还休的眼神,不胜娇羞的脸颊染上绯红,羞羞怯怯的跑上来将手里亲手编织的花环塞到怀衣怀里,然后一跺脚跑个没影。
见无人理睬她,云襄气鼓鼓的回过头看着怀衣,将脸上的面具一把摘了下来,露出了面具下娇艳美丽的容颜:“凤临止,你怎么跟一根木头似的,不,木头都比你有趣的多。”
怀衣目光移向她,沉寂的眼里映着她愤怒生气的脸:“玩够了就回去吧。”说完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了过去。
云襄一口气半天没提上来,气呼呼的瞪着怀衣的背影,她当初在青余山闹得鸡飞狗跳,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终于见到他,如今她涎皮赖脸的跟着他来到华州城,已经好几个月了,她一定要让他同意让她进怀衣阁看看,不然这口气怎么都咽不下,这个榆木脑袋,当真是半分情面不讲。
几步快跑到怀衣面前,云襄扬起眉望着怀衣怀里一堆的花环笑的冷然:“哟,凤临止,看不出来啊,行情不错呢,这么多小姑娘都把你看作心仪的意中人,心里有没有觉得很过瘾啊。”
怀衣淡然的注视着云襄,薄唇轻启:“西钥姑娘,你还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他自半年前回了趟青余山,再次来华州城俨然是多了个包袱,他真的不明白,她为何一直纠缠不休不愿放弃。
“跟到你愿意让我进怀衣阁为止。”云襄仰起骄傲的小脸,朝着怀衣笑的一脸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