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妈妈接话道:“前日崔将军过来,说把姨娘交给他处置,老夫人为何心慈不答应呢?说实在的,周姨娘还罢了,那张姨娘,可不是良善之辈,但凡给她一点机会,她能折腾出花来。”
吴妈妈也道:“就是,早早处置了,省心省事。”
罗文茵怔了一怔,大家都认为姨娘没有人权,只要存着一点坏心,就该早早处置掉吗?
她如果没有理解错,这个处置,是指卖掉或者杀掉吧?
在这里的环境中,如果没有弄错,她是处于强者地位,两位姨娘是弱者吧?
如果是原主要这样随意打杀两位姨娘,或者还能理解,毕竟两位姨娘分享过她夫婿的宠爱,伤害过她。
至于自己,身为一个现代人,恕她不能对弱者这样残忍出手。
纵对方有坏心,但并未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之前,就不可能这样草率人命。
罗文茵想着,摇了摇头,过去碧纱厨瞧了瞧李宾,见他睡得安稳,便小声笑道:“宾哥儿来这儿后,还真是能吃能睡。”
乳母答话道:“得老夫人福佑,哥儿自然一切安妥,快高长大。”
罗文茵笑一笑,自过去坐在床边,让宝珠给自己卸了珠钗,准备上床安歇。
宝珠给罗文茵按揉肩膀,扶着她上床,一边道:“今儿下雨,直下到现在还没停,夜里只怕有些凉,我给老夫人换一床厚一点的被子。”
罗文茵打个呵欠道:“嗯,也给宾哥儿再备一床被子,这天气乍暖又寒,有些难以提防。”
宝珠应了,正要使唤小丫头去拿被子,却听得门外有动静,她忙轻手轻脚出去,站在门边小声斥道:“半夜三更闹什么?”
一个小丫头站在门边,听得宝珠的声音,小声道:“宝珠姐姐,是二爷院子里的英才在院外哭,说是二爷出事了,想进来禀报老夫人。我说现下天黑,差不多要关院门了,老夫人应该也歇下了,他一径哭,求我进来说一声,我怕真个出事,就进来了。”
事关李飞墨,宝珠一听,也不敢大意,忙拿雨伞跟小丫头出院外。
李飞墨的书僮英才提着灯笼,拿着雨伞候在院外,一见宝珠出现,便哭丧着脸道:“宝珠姐姐,我们二爷从傍晚至现在,一直站在院子里淋雨,不管如何劝,都不肯进房内。我们拿雨伞遮他,他不让遮。现下雨越下越大,感觉越来越冷,二爷再这样淋下去,会出事的。”
宝珠吓了一跳道:“好端端为什么要站在院子里淋雨?”
英才沮丧道:“早起还好好的,后来出去一趟,傍晚时候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是出去干了何事,见了何人?”宝珠询问一句。
英才摇头道:“二爷不让我跟去,回来又一声不吭,并不知道他办了何事,见了何人。”
“糊涂,你是二爷的书僮,二爷有什么事,你一概不知,要你何用?”宝珠斥一声,又吩咐道:“好好站着,待我进去跟老夫人说一声。”
宝珠匆匆进房内,见吴妈妈正给罗文茵放纱帐,看着罗文茵已是盖被子躺下了,便朝吴妈妈使一个眼色。
吴妈妈疑惑,放好纱帐,回头小声问道:“作什么?”
宝珠便贴耳说了李飞墨淋雨之事,又小声道:“老夫人安歇了,哪吴妈妈过去看一眼?看看二爷是闹什么,再把他劝进房内?赶明儿,再将这事禀了老夫人。”
吴妈妈正要说话,纱帐内却传出罗文茵的声音道:“飞墨怎么了?”
李飞墨毕竟是罗文茵的心头肉,吴妈妈听得问,不敢隐瞒,忙小声禀报了。
“这个逆子!”罗文茵边骂边起身,喊宝珠道:“过来帮我挽头发,拿一件外袍来给我披上。”
罗文茵简单收拾一下,吴妈妈忙忙喊婆子拿琉璃灯来照着,又拿雨衣给罗文茵穿上,再拿了雨伞遮着她。
一群人跟着罗文茵踏着雨水过去看李飞墨。
英才跑在前面,一进院子就拿着灯笼照前面,一边喊道:“二爷,老夫人来了!”
李飞墨正站在院子中央淋雨,旁边几个小厮拿雨伞要遮他,全被他推开了。
罗文茵走近了些,借着灯笼光,见李飞墨全身淋湿了,头发滴着水,脸上也全是水,整个人看着又瘦弱又可怜。
见罗文茵来了,小厮们忙躬身行礼,一边暗松口气,好了,主母来了,二爷有救了。
罗文茵走前一步,喝问道:“李飞墨,你又怎么了?”
李飞墨听得罗文茵的声音,突然呜咽一声,“咚”一声跪到雨地里,叩头道:“母亲,儿子错了。”
“错在何处?”罗文茵看着李飞墨,心下猜度他的举止应该跟方如心有关。
李飞墨只叩头,却不回话。
罗文茵弯身去拉李飞墨,一边道:“好了,先起来,进去洗个热水澡,吃点东西,再慢慢跟我认错。”
“母亲原谅儿子了?”李飞墨声音低哑。
“母子哪有隔夜仇?”吴妈妈代为出声道:“二爷赶紧起来进房罢?再继续在院子里淋雨,会连累老夫人受寒,那样就是大不孝了。”
李飞墨听得如此说,这才站起来。
英才忙和小厮把他拉进房内,又去厨房给他提热水过来泡澡。
罗文茵坐在李飞墨书房内,检看他所写的条幅。
宝珠怕她适才受了寒,已是忙着去厨房吩咐煮姜汤,给李飞墨备一大碗,又给罗文茵备一小碗。
一会儿,姜汤来了,罗文茵在丫鬟婆子监督下,只好喝了小半碗。
英才也进来禀报道:“二爷泡在桶里,喝完姜汤了,说待会儿过来跟老夫人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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