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摞一摞的钱,摆在屈西怀面前时,对于他而言,这简直就是传说中的金山,可当这些钱真实的摆在眼前,屈西怀却又觉得是那么的不真实。
这时候,他的心动摇了,因为满屋子的钱已经是触手可及,可同时,他也更加的害怕了,甚至,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觉得,这不对劲。
这么大的一笔钱,对他而言,很可能就是一场灾难的开始。
不仅屈西怀自己,他的家人一致不同意把这宝贝卖掉,对于一户寻常的农民家庭来说,再多的钱,也没有全家人的平安重要,再多的钱,也未必能让人的心踏实,甚至,这人现在是全家的财神爷,但他转过头来,就可能会变成凶恶的索命鬼。
飞来横财,往往跟着的都是飞来横祸。
上有老小有小的屈西怀,没有冒险,他仍然是拒绝了那个不惜出十万元高价,来收购这个来历不明东西的山东人。
在当时来讲,其实这个山东人也很可疑,想想就明白了,在那个年代,什么人能随随便便就拿出十万块钱呢?而且是第一次见面,那人就背着十万块钱上门,万一这人是什么犯罪团伙的,那岂不就是上了贼船了?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过了几天这个人又来了,而且还当着屈西怀的面,当场咬破手指,给他写了一封血书。
血书上说,等宝物卖出后,得到的收益再分一半给屈西怀,特此立血书为证!
当时屈西怀捧着血书,却是更加害怕了,也更加坚定了不卖的决心,他回绝那人说,宝贝已经不见了,不知道哪里去了。
其实他当时只是把那宝贝包裹好,藏在了大衣柜里,那山东人走后,他是心惊肉跳,担心受怕,连睡觉都不敢脱衣服,怕那宝贝当真被人偷了去。
这天晚上,屈西怀是噩梦连连,满眼的血迹斑斑,一闭眼就是那封可怕的血书。
后来又捱了几天,整日的提心吊胆,屈西怀觉得这样的日子实在是没法过了,捡了宝贝还不敢卖,天天又有人来惦记着,于是他下定决心,把这东西交给国家吧。
就这样,他最终把这块板交给了当地的文物部门,结果一出世就引起了全国考古界的轰动,一番考证后得出结论,这块板原来就是武则天的除罪金简,属于国家一级重点保护文物。
这除罪金简上面很多文字都是武则天自创的,所以平常人根本不认识,只有考古专家们,才能对其进行解读。
但这块金简在史料上根本没有记载,包括除罪金简的这个称呼,也是后人臆想的,有人说,武则天信仰佛教,更信奉道教,晚年的武则天对过去无数的杀戮,内心有一种极大的负罪感,常常胆颤心惊,夜不能寐,同时预感自己气数将尽。
而古时五岳相传是神仙所居住的地方,所以武则天便要为她炼制丹药的道士胡超,打造金简,在嵩山举行了祭祀三官九府大典后,由胡超在嵩山峻极峰的登封坛上,将此金简投在峻极峰的北侧山谷之中,以此求助于上苍保佑。
这段历史,若不是除罪金简的出世,恐怕将要永远被甄灭在历史长河中,武则天给上天的除罪金简,经过一千多年后,却落在了一个普通农民的手里,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
屈西怀把文物上交国家后,相关部门在当地还举行了表彰大会,奖励了他一千五百元钱,从此后屈西怀也太太平平的继续在嵩山脚下的小村庄里生活。
可是命运无常,这件事在沉寂了二十多年后,却又开始热闹了起来。
村支书最后苦笑着给我们讲完了这段故事,其中经历很是详细,而且连金简的发现地也告诉了我们:嵩山峻极峰登封坛北侧山谷。
想来,就算我们找到了屈西怀本人,他顶多也无非会告诉我们这些吧,至于让他带我们去山上找那地方,似乎有些痴心妄想,谁会愿意给自己找那个麻烦?
就连我们了解了这些,其实也是刚才我给村里出力帮忙的缘故,不然的话,人家一个村支书,哪来的那闲工夫跟我们讲这些。
但村支书讲完之后,安萨黎忽然发问:“我还想知道,当年那屈西怀得到金简后,上门收购宝物的人,只有那山东人一个么,他当初有没有留下什么关于那宝物的原始资料,比如说,照片?”
村支书连连摆手:“开什么玩笑咧,那个年月,哪来的照相机啊,至于上门求宝的人,其实也还有,但是都不显山不露水的,属这个写血书的最吓人……”
他忽然拍了下巴掌说:“我想起来了,当年屈西怀给那金简做了个什么……对了,那好像是叫拓片。”
“拓片?”安萨黎眼睛一亮,“能不能带我们去看一下?”
村支书有些面露难色道:“这个,屈西怀当宝贝似的早都藏起来了,不好弄啊,再说,他现在也不在家里,就他的老父亲还在,我也不好去说……”
“这个好办。”安萨黎说着忽然从身上摸出了一张证件,递了过去,村支书接过一看,顿时一摸脑袋:“哟,敢情你们是记者啊……”
什么,记者?
我呆呆的望向安萨黎,也傻眼了,这家伙什么时候成记者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嵩山巧遇
安萨黎微微一笑,收起了那张证件,村支书低头想了一下说:“那好吧,我说你们咋打听的这么详细,既然是记者同志,那就去看看也没啥,其实这些天来的记者也不少,不过都被挡了,这不是把屈西怀都给烦的离家出走了,但是你们不一样,我看得出来,这位先生是有真本事的,就冲这个,没说的,跟我走吧。”
他说着话,用崇敬的眼神直瞅我们,我不由哑然失笑,看来他是把我当成了走江湖的阴阳先生,和我旁边这位“记者同志”来到村里是做特殊调查的了吧。
我们说走就走,很快来到了村里一户人家,村支书上前敲门,不一会出来一位老人,听了村支书的介绍后,表现得很是淡定,便把我们让进了屋子里,闲聊了几句之后,村支书便对老人说,我们是上头派来的记者,想要看一看当年的金简拓片。
想必这位老人也是见惯不怪了,回到屋子里好半天才出来,然后把一张微微泛黄的纸张放在了我们面前。
这拓片做的很是清晰,我和安萨黎查看了起来,村支书在一旁介绍说,这是当年屈西怀在发现金简之后,从小孩的作业本上撕下的一张纸,把纸压在金肩上,用铅笔拓下来的。
我们观察着这份宝贵的拓片,发现在这拓片上,金简的顶部部分非常清晰地被拓了下来,顶部边缘笔直宽阔,根本没有倾斜!
但这拓片的底部,却有些模糊不清,仅把所有的刻字保存完整,不知是什么缘故。
我和安萨黎对视,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佩服,他果然慧眼如炬,一眼看出那金简缺天少地,此时和这原始拓片一比对,足可判定,这金简的顶部至少被剪掉了一厘米多的部分。
如果下面也同样被剪过,那么就大概可以推算出,这整个金简在保存过程中,曾经被人剪去了一寸左右!
但我们谁也没动声色,看过了拓片之后,安萨黎又跟变戏法似的,从包里掏出个相机,对着拓片连拍了几张照片,那老人也没说什么,或许在他心里,我们也只是两个来抢新闻的记者吧。
屈西怀家里,只这一位老人在,我把拓片小心地收起来交还给老人,笑着问他:“老人家,我想了解下,这金简在上交给国家之前,是一直保存在你们家里?”
“是咧,咋?”
老人话很简单,我又问道:“那在你们家里的保存过程中,这金简有没有出过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