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火从一些岩浆流中引来,经过工匠的设计和调教之后,在火口中喷出来时,火焰和热气的温度,便正好在能够将防止在上面的金属箭矢一直保持通红,将化却不化的状态。
这样工匠便能利用一些工具,更为轻松的在箭身上纂刻出所需的纹理。
张平此刻的面前,便是有一个可以稳定的固定箭矢的旋转架子,他的一手是防烫的石棉厚手套,一手是一根蓝色的细钢针,只是依靠这根细钢针的勾剔,他便熟练而迅捷的在一枝枝通红的金属箭矢箭身上剔出精美花纹般的导风槽。
这种金属箭矢,都是配合魂兵长弓使用的特殊金属箭矢。
虽然胥秋白和林夕这个级别的箭手很少,但军中普通的修行者箭手却很多,自南伐开始,这种金属箭矢的用量就一直在不断的增加。
张平在过往的时日里,给所有接触过他的炼狱山中人的印象,都是沉默寡言,但做事极为认真严谨的一个人,这种只专心实干,却不抱怨的性格,自然会赢得很多赏识,所以在十日之前,他便已经被调来了这个制器工坊。
在炼狱山里,这种制器工坊再上面的阶层,便已经是有关符文和一些特殊材料的制魂兵的工坊,只要能够进入那些工坊,便能够拥有炼狱山正式弟子的身份,在大莽,便也有了立足之地。
按这样下去,张平或许在数月的时间之内,就能够做到进入那些工坊。
但即便能够进入那些工坊,又要多久时间脱颖而出,脱颖而出之后,又能够接触到炼狱山多少真正的秘密,却又根本是未知之数。
此刻的张平很热。
这种工坊内里的温度,要比外面烈日下高出十余度,本身便是唯有修行者才能承担的劳作。
所以此刻的张平,只是穿着一条裤子,上身只是在脖子间围了一条毛巾,以免脸上的汗水滴落到箭矢上面,就像局部淬火一般,对箭矢的性能造成影响。
就在此时,一名身穿红袍的女子走进了这间纂纹间,走到了张平的面前。
“常师姐。”
张平有些慌乱的放下手中的工具,起身行礼。
这名身材高挑,面目平常,比他略长几岁的女子是这间工坊的掌管者之一,是炼狱山的神官,虽然平时十分和气,对他多有照顾,且只是让所有工坊弟子称呼她为师姐,但所有的奖赏责罚全部在她之手,不管她的态度对他有多温厚,他自然不可能觉得自己真的拥有和她相近的身份,真的可以用师姐弟的身份相亲。
一站起来,想到自己上身赤裸,张平心中便又更加慌乱。
五官只是普通,只能用不难看来形容的年轻女子看着张平,看着张平裸露的古铜色肌肤,看着上面暴满的一颗颗汗珠,她的眼中,开始浮现出了一股莫名的意味,“你是云秦人。”她抬起了头,看着张平的眼睛,缓缓的说道。
第五百四十七章 盛宴和狂欢
张平苦涩的咽了口口水。
他知道面对这样的一句话,自己最应该做的,是露出震惊、不解、冤枉等众多情绪,但是从对方的眼神里,他知道对方并不是在试探,而是肯定,以及带着某种很古怪的情绪。
他自己,也很清楚在大莽,在炼狱山,被人发现是云秦潜隐,会是什么样的后果,所以他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但却偏偏无法做得出来。
他的脸色变得苍白,原本在不停出汗的身体,却似乎不再出汗,“为什么说我是云秦人?”他有些无力的看着面前的这名身穿炼狱山威严红色神袍的女子,艰涩的说道。
“你只知道称呼我常师姐,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五官只是普通,但因为身穿分外威严的炼狱山神官红袍,而身上带着某种魔性,某种神性的年轻女子,并没有回答张平的话,只是平静的看着张平的双目,道:“我叫常净香。”
张平没有出声。
看着笼在艳丽红色神袍中的女子,他知道对方越是平静,越是不急着质问他,便越是说明对方已经掌握了足够的线索,所以他此刻的心完全沉了下去,他的身体此刻是空的,脑海里面只有那名面目比皎洁的月亮还要美丽的女子。
“你做的几批箭矢都有问题。”
常净香平静的看着身体开始有些颤抖的张平,就如审判般,缓缓道:“我负责这工坊已经两年,看每个人的水准,对于我而言是简单到了极点的事情,从七天前开始,以你表现出来的水准,做一百枝这种箭矢,出问题的箭矢最多两枝,最有可能的是一枝都没有,因为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而且做得很认真。”
听到箭矢二字开始,张平的脸色便已变得更加的苍白,他清楚,自己再辩驳都根本没有用。
常净香没有停止,继续看着张平说了下去:“但是你每十枝箭矢之中,就会有两枝出问题,而且动的手脚都很小,外表看上去甚至没什么太大的异样,只是实际几条刻痕略深,箭道会偏,真正施射时,箭矢便会射不中。你很细心,你应该仔细偷偷观察过工坊检查箭矢的程序,并注意到了检查箭矢只是抽检试射,而且那名检查的匠师总是习惯性的只抽第三、第五、第七支箭矢试射。所以你做手脚的箭矢,一般都只放在第四,第八或者第九枝。”
“只是一次两次,便是巧合,但每批你做的箭矢,都是如此,这便自然不是巧合。”常净香看着张平,静静的微笑道,“你还有什么解释?”
张平低垂着头,摇了摇头。他知道以炼狱山的能力,发现这些,已经足够,他再多的解释,也根本没有用。
常净香看着他,安静道:“但是我想知道原因,你是出于什么想法,才要在这些箭矢上做手脚?”
张平握紧了拳头,沉默了片刻,缓缓抬头,看着充满着神性和魔性的红袍女子,出声道:“因为我是云秦人,这批箭矢出去,自然是用以对付云秦人,我便想着,只要射偏一根箭矢,便有可能少死一名云秦人。”
“你很善良。”常净香深深的看了他许久,摇了摇头,轻叹道:“但你太不成熟,你不知道要让你能够到这里,云秦要花多少代价,结果你却为了这样的小事而暴露……你不是个合格的潜隐。”
张平艰涩道:“我的确不是个合格的潜隐。”
“任何潜隐,无论是云秦还是唐藏,还是大莽,在做潜隐之前,都会接受一些训练,至少知道,一名潜隐只要不被发现,只要活着,便永远能够给国家带来更高的价值。至少知道,要做潜隐,便只有完全抛开自己的个人情绪,将自己就当成是对方的人。你应该知道,从你进入炼狱山开始,就要将自己当成是炼狱山的弟子,除非帝国要用你的时候。只是任何口头上,或者书本上学习的知识,却总是不如血淋淋发生在眼前的事情,来得深刻。”常净香安静的看着张平,认真道:“听从我的命令,我可以让你活下去。”
张平霍然抬头。
他不想死……但是他十分清楚包庇潜隐将是多大的罪名,所以他不敢相信这名身穿红色神官袍的女子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是让他更加的震惊,让他更加的难以置信。
“脱下你的衣物,一件不留。”
常净香的脸色也微微苍白了一些,眼神之中多了更多莫名的情绪,但是她的面容,却是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更加具有神性和魔性,不容人拒绝。
她将手伸到领口,将身上华丽而威严的红色神官袍解开。
神袍如红霞落下,露出洁白如玉的身体。
她身无寸缕,红色神袍下没有任何的衣物,身上最为隐秘的部位,全部骄傲的暴露在张平面前。
张平呆住。
越是身份高贵的女人,对于男子而言越是有吸引力。
长公主对于云秦男子而言如此,眼下这名炼狱山红袍女神官,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