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2 / 2)

白夜问米 touchinghk 2479 字 1个月前

林愫有些害怕,捉住老林的手。老林轻轻捏捏她手,安抚道:“莫怕,降术需要降头,有降头,就有实物。世间万物总有相生相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见招拆招就是了。”

“邪不胜正,无须害怕。”

老林左手捏诀,右手探手摸上白色褥子,触手冰凉一片,柔顺光滑,隐隐有种熟悉感。老林右手指尖轻轻一捻,黄纸符燃出幽幽蓝火,轻轻出声念道:“诸相非相,如视幻相,质真若渝,自见故明。”

火光闪烁,在炕后的砖墙上映出摇摇欲坠的影子,林愫不错眼地盯着那一团跳动的阴影吗,一动不敢动。

像什么呢?那影子变幻太快,一时仿佛展翼的飞鸟,一时又像振翅的蝴蝶。

“鸟和蝴蝶都不是白色的啊!”林愫着急,忍不住开声询问,“不应该像白蚁一样,是白颜色的吗?”

老林不出声,此时心中也有些打鼓。

色鬼下降术,通体应当纯白无色,可此时蓝火映衬之下的降头,却并不是老林之前预计的白蚁!

墙上的影子仍在变化,老林手中的黄纸符就要燃尽,那火影此刻的形状已不再像飞鸟抑或蝴蝶,反而像是椭圆的一条面包。

到底什么东西,通体纯白,又会是这样长长圆圆的椭圆形状?

“我知道了!”林愫喊,“蚕蛹!”

老林眉头一蹙,立刻醒悟!林愫说的不错,方才那褥子触手冰凉顺滑,摸起来可不是像桑蚕丝一般?至于墙上的影子,振翅飞走的,那是破茧的白蛾;现在椭圆形状的,正是一枚纯白蚕蛹!

恰在此时,老林手上的黄纸符燃尽,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一片昏暗,林愫闭眼几秒,这才渐渐适应黑暗的光线。

她想挪动双脚,往老林身边靠靠,却突然发现不知何时,脚底像被什么东西粘在了地板上!

是蚕丝!丝丝缕缕绵绵密密,顺着她的双腿而上,轻柔得让她毫无所觉,等反应过来却已经动弹不得!

那蚕丝还在继续往上,沿着腰间蔓延到后背和前胸,眼看就要缠住林愫的臂膀!

这蚕丝,竟是缠成一个蚕蛹,将林愫包裹在其内!

林愫放声尖叫,老林猛地掼住她肩,桃木剑尖擦了红磷,就地一磨霎时擦出星点火花。那蚕丝缠的结实,桃木剑一下砍落还未能将蚕丝齐根斩断,将将只能救出林愫的一只腿来。

老林伸手一揽,先将林愫紧紧抱在怀中,右臂像鼓风机一般连环抡着手里的桃木剑,生生劈开一条裂缝。

好在林愫年幼,体重尚轻。老林狠拽一把,终于将她从松动的蚕蛹中拉了出来。林愫心下一松,正待放声大哭,刚一低头,却又看见老林的双腿也被这桑蚕丝所缚!

这下知道性命攸关,林愫连哭都忘记了,连忙捏一张黄纸符,放在手心双掌对搓,她惊慌之下使出吃奶的力气,掌心霎时腾起一朵巨大的蓝焰,四散落地,将席卷而来的桑蚕丝灼出一个个黑色的焦洞。

老林满是赞许,喝一声彩:“好!”左手仍抱着林愫,右手中的桃木剑纷飞乱舞,沿着蓝焰灼烧的方向紧紧跟上,烧到哪里便砍到哪里,连刺十几剑后,那蚕蛹就已四分五裂,七零八落了。

老林这才轻轻将林愫放下,左手捏诀,右手引火,将地上残留的白色蚕蛹烧个了精光。

“这就是色鬼?”林愫惊魂未定,盯着跳动的火焰问道。

老林点头,说:“不错,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色鬼术的降头,就是这床白色的薄垫子。”

“说是垫子,实则是白色的蚕蛹,被用作了降头。小赵躺在这床垫之上,就像躺在蚕蛹里一样,被一丝一缕吸去了心神灵力。先是肉身损耗,卧床不起,仿佛纵欲过度一般双膝酸软。”

“再然后,蚕蛹越裹越紧,就可侵袭入魂,将魂魄一点一点蚕食殆尽。”

老林心有不甘,冷哼一声:“若不是小赵心善,数年前结下善缘,红腹角雉知恩图报,特来报信。小赵就连死,都死得不明不白。”

“这色鬼术,真该送予奸夫□□,让他们恶有恶报才是。”

话虽如此,老林终究没有动手,只将屋内整理一番,嘱咐小赵报警,就带着林愫离开了。

两人回到家中,饭盆中留下的水和猫食都被吃了个干净,想必是之前受伤的白猫已经好转离开。

红腹角雉却还在,伤口仍是狰狞恐怖,好在没有恶化迹象。老林面带微笑,轻轻抚了抚它头:“放心吧。”

“红腹角雉在我家里养了半个多月,渐渐能走能飞。有天早上起床之后不见它影子,老林说,是它自己飞走了。”林愫对宋书明回忆道。

“红腹角雉飞走之后,老林又去看了一次小赵叔叔,回来之后告诉我,小赵叔叔已经无碍。他媳妇芳花儿和邻居赵大才,被警察抓了起来。后来听说,一个判了五年多,一个判了不到两年。”

宋书明感慨:“也算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了。”

“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来,昨晚我在卫帅房间里住着,也不知是在做梦,还是中了邪术,几次三番都见到一位服务员,要给我送浴巾。”

“色鬼术的降头,如果必须通体纯白,那服务员送上的浴巾,可不就是白色的吗?”

宋书明抬起手来,掌纹中那一只黑色的眼睛十分渗人地盯着他。

“可是,我中了色鬼术,并不能解释昨晚发生的事。”

“按你所说,色鬼术只是将人变得虚弱不堪,甚至成为一具行尸走肉,方便湘西蠡偈注魂。可是并没有将我一分为二的功能。昨天晚上,在我的记忆之中,我一直留在酒店办案,还做了一个诡异十分的梦。”

“但是卫帅的经纪人韩姐却告诉我,昨天晚上我和她一起吃了晚饭。”

“我是怎么做到,在同一时间,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呢?”

“又是谁,对我的行踪如此了如指掌,在我刚到深圳的第一个晚上,就能下色鬼术给我?”

“还有,卫帅手机丢失前夜约会的那个女孩子,到底是如何变出两张完全不同的面孔的?”

“这么多疑点,这么多说不通的地方,我中不中色鬼术,根本就解释不清楚这中间的逻辑。”宋书明烦躁万分,头痛愈发厉害,额上像有两条青虫在脑门里面乱窜,疼得他很难集中注意力去思考。

林愫微微一笑,轻轻攥住他手,说:“你担心的是案子,我担心的却是你。”

“无论你昨晚到底出现在哪里,无论卫帅约会的女孩子来头如何,当务之急,是先解了你的色鬼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