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摘下手腕上的手表,放在一边,又从顺手从抽屉里拿出另一块没有刻logo的手表戴上。
道格拉斯:
“‘那块’手表?”
“恩,她出门没带信用卡。”
乔伊拿起她放在书架上的限量版小黑卡:
“如果我非要在半夜十二点接到赎人电话,和现在赶过去帮她付账之间选择一个的话,我选择后者。”
道格拉斯眨了眨眼:“那么小心不要被她发现。”
乔伊理了理领口,语气淡漠:“当然。”
“还有一个问题,确认完我也得走了。”
道格拉斯站在餐桌后,逆着光,看不清乔伊脸上的神情:
“如果她们是两个人,那为什么她们的指纹会一模一样?”
……
乔伊站在玄关边,按了按手表侧边一个按钮,界面上的指针立刻隐没了下去,出现一个微型的地图界面。
……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么?”
微型地图上出现一个小小的红点,这束信号从中国一路穿过太平洋,到达设立在英国的一个解析器,自动更换密钥后再从大洋彼岸回转,像一根握在手里的风筝线一样,牢牢地扣住一只黑色的羊皮小包……
李文森的包。
乔伊放下手臂,头也不回地轻声说:
“那些偷渡客的惯常做法……指纹整容。”
……
窗外星空在大海上沉浮,一侧是山川星辰,另一侧是繁华闹市。
瓦黛蓝和水墨灰色的布帘上绘着白雪皑皑的富士山,小扇木门,鸽笼一般。而李文森坐在影影绰绰的灯光水色里,用一方小绸方巾擦过手心里不小心沾染上的酱油,也擦过掌间细腻的纹路。
玫瑰色的指肚上一圈一圈指纹,流畅、精细……
仿若天生。
她擦了一会儿,抬眼望向眼前年轻的男人:
“我觉得,我们……吃的差不多了吧。”
何止是吃的差不多。
他们已经吃了快一个半小时,几乎突破她吃饭的极限。
这个男人一路都戴着一顶薄薄的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等侍应生都退出去后才摘下,然后就开始和她聊天,从中国的政局聊到法国大革命,又从法国大革命聊到日本动画片上周出了什么新番,简直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最后开始聊她喜欢什么葡萄酒爱看什么美国剧爱用什么化妆品……此刻正笑眯眯地叉起一只刺身放进她碗里:
“没有。”
李文森:“……”
“我们才聊到dior,算起来,还有资生堂心机、纪梵希小羊皮、ysl星辰和一大堆小众口红牌子没有聊,不聊完我就绝不动我桌前这条金枪鱼。”
他漆黑的眸子里全是笑意:
“你说,dior的口红为什么会这么干呢?”
“……”
她盯着面前那只刺身,感觉人生从没有哪一刻像此刻这样魔幻,居然和一个男人面对面坐着深入探讨美妆心得。
“是啊。”
完全不知道如何接话的李文森面无表情地说:
“它怎么就这么干呢。”
……
又这么聊了几分钟,李文森揉了揉太阳穴,终于忍不住从手边黑色羊皮小包里掏出钱包,想要结账:
“不好意思,已经快八点了,我家里有人在等我,我们是不是……”
“咦,你的钱包上好像刻了字。”
他像没听到她的话一样,笑容更甚:
“可以借我看看吗?”
……她的钱包?
李文森看了看手里黑色的小钱包,细软的羊皮侧面,用几乎看不见的笔法刻着“man is mortal”。
——凡人皆有一死。